2014年5月4日星期日

余杰:《中国影帝温家宝》(12)2013-01-30 08:03:30

“篇头语(拈花):
广州市公安机关,我操你妈!
广州市越秀区梅华街派出所,我操你妈!”
中国政府的尊严是靠羞辱妓女来维持的吗?
对别人实施伤害,可能是为使自己享有能够目睹别人受苦这种早已验证的快乐的一条途径。
鲍迈斯特尔《恶:在人类暴力与残酷之中》
在二零一零年的「两会」上,温家宝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的最大亮点,就是将「尊严说」写入其中。一时间,「八宝饭」们好评如潮,被中共统治了六十年、从来没有获得过「尊严」的人们,终于听到了如同天籁之音般的「尊严说」,哪能不热泪盈眶乃至痛哭流涕呢?
「公处」妓女是「维稳」的一部分
然而,总理一说尊严,我就只好发笑。总理所说的尊严,是专门安排给某一部分特定人群的,比如那一百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特权家族,当然也包括富可敌国 的温家在内。至于其他的那些人,如草民,如屁民,包括「玷污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妓女们,是没有尊严,也不配享有尊严的。于是,深圳市福田警方就曾经连 续举行两场「公开处理」大会,对一百多名涉嫌卖淫嫖娼及相关活动者予以处置,现场围观者超过千人。不知温家宝有没有从报纸和电视上看到那些脸庞上充满惊恐 与绝望的神情的年轻女子?
从「公处」事件中,我看到了公权力的冷酷与专横。一个热衷于「公处」所谓的「犯罪嫌疑人」(被「公处」者大都还没有经过法院的审判)的政权,必然是 崇尚暴力的政权;一个热衷于「公处」的社会,必然是「返祖」文化弥漫的社会。法国思想家古斯塔夫·勒庞在《革命心理学》一书中,分析了法国大革命中那些嗜 血如命的革命家在广场上使用断头台处世「敌人」的心态。他指出,为杀戮而杀戮的本性是非常普遍的,在正常的年代里,这种异常的「返祖」现象出于对法律的畏 惧而受到限制,它只能在狩猎的时候发泄在动物身上。但是,在法律受到践踏的革命时代,「即便是我们当中最优秀的人也无法抗拒返祖现象的诱惑」。如果用法国 思想家福柯的理论来分析,当权者热衷于实行此种公开羞辱被害者的身体的仪式,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达成对大众的灵魂的控制。对罪犯和敌人的公开的羞辱、殴打和 杀戮,便成了全民参与的「狂欢节」。高居于这些场景之上的全知全能者乃是权力本身,而无论被观看者,还是观看者,都是被权力所征服、所奴役的对象。
极权主义的权力结构是通过一系列的仪式来达成的。在中共的统治模式下,司法系统不是社会公义的守护者,而是统治阶级对被统治阶级实施「专政」的工 具。所以,司法系统不是人权的保护者,而是人权的侵犯者。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类似的「公处」、「公审」、「公判」等活动,在全国各地轮番上演。尤其是在 几次「严打」期间,当局更是以此制造杀一儆百的恐怖气氛。少年时代,我生活在四川成都的一个小县城里,亲眼目睹过浩浩荡荡的军用卡车、荷枪实弹的士兵和警 察、脖子上挂着写有各自名字并且在名字上画了大红叉的死刑犯。我不敢去「杀场」看警察枪毙犯人的过程,有小伙伴去看了之后回来津津有味地向我描述子弹如何 穿过囚犯的头颅,殷红的鲜血和花白的脑浆如何搅和在一起……这一场景成为大家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社戏」,也成为我的噩梦的来源之一。当年,一般的中国 人漠然接受政府安排和强加的血腥仪式,并以之作为平淡无奇的生活中的点缀。
如今,公开枪毙犯人的场景不多见了,但「公处」妓女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时髦。法学家梁治平指出:「公审或公处所针对的与其说是具体的过犯,不如说是人 格尊严。它通过摧抑人的尊严来实现法律的秩序。这就是公处的逻辑。」在中共的道德伦理体系中,妓女可以任意凌辱,但包养「小三」的贪官污吏却需要严密保 护。前者没有尊严,后者才有尊严;因为前者被法律所辖制,后者掌握法律之标尺。那么,温家宝所说的尊严,什么时候才能如阳光一样照射到那些被「公处」的女 性身上呢?
究竟谁让母亲沦为妓女?
就在我看到那些被「公处」的妓女的照片时,又看到了《海峡都市报》上的一篇报道:福建永安市一名四十三岁的卖淫女子在卖淫过程中遇害。警方调查发 现,该女子卖淫的收入主要是为了养育在泉州一大学念书的女儿,以及尚在念小学的儿子。民警说,她本应该退出她所从事的「极不光彩」的行业,根据事后的调 查,发现她也是出于无奈。她基本没有买过新衣服,她挣钱不是拿回家就是寄给女儿。她女儿的大学学费一年下来,要一两万,而小儿子身体又不好,常常需要住 院、吃药等。
与那个民警的看法有所不同,我并不认为这名死去女子从事的行业有什么「不光彩」的。在我看来,这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愿她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里得享安 息。任何人也没有资格居高临下地自责这位母亲,无论是那个民警,还是贵为一国总理的温家宝,他们的所作所为难道就比这个母亲「光彩」吗?此时此刻,我要追 问的是:究竟是谁让母亲沦为妓女?究竟是谁剥夺了母亲的尊严?
真正不光彩的,不是这位忍辱负重的母亲,而是那些将母亲逼成妓女的人,比如教育部部长周济、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和中共党魁胡锦涛等人。真正不光彩的, 是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吏,是那些在欧美国家纸醉金迷的官太太,是那些开枪杀人的军警,是那些为统治者涂脂抹粉的文人学士。一名卑微而困苦的女子,两个孩 子的母亲,为了尽到自己母亲的责任,在走投无路之后,惟有出卖身体,来唤取自己的生存以及子女的受教育权,这有什么「不光彩」的呢?
喜欢附庸风雅的温家宝,经常诗人艾青的一首诗歌,「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在历届总理中,温家宝是一位最喜欢表演 「流泪秀」的总理,他的眼泪一开始打动了不少老百姓,后来眼泪流多了,效果就越来越差了。温家宝的阴柔之气,甚至超过当年曾经扮演女旦的周恩来。我不知 道,如果温家宝读到这则报道,会不会为这名悲惨死去的母亲流一滴眼泪,会不会帮助这名死不瞑目的母亲抚育两个孩子?会不会重新定义他所谓的「尊严」这一概 念的内涵与外延?在民国时代,温家宝的爷爷温瀛士有创办私立学校的权利,并竭力扶助那些家境贫寒的孩子读书成材;但在温家宝担任总理的「人民共和国」,却 需要由母亲靠卖身来为孩子挣学费,温家宝不必流泪了,赶紧钻到地缝里去吧。
中共经常自作多情地以人民的「母亲」自居。「党啊,我亲爱的母亲」,是一首家喻户晓的主旋律歌曲,每当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我就头皮发麻。正是这名 「抽像的母亲」逼迫那些活生生的母亲成了妓女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人民的尊严,当然包括妓女的尊严,以及所有母亲和女儿的尊严。既然温家宝喜欢读书,我 愿意向他推荐托尔斯泰的《复活》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这两部名著。这两部小说的主人公都是妓女,都是被践踏与被凌辱的「残花败柳」。然而,这两名妓 女的灵魂却比那些达官贵人的灵魂高贵千百倍。
今天的中国难道不也是如此吗?那些悍然「公处」妓女的警察和官僚们,哪些逼迫母亲成为妓女的警察和官僚们,哪个不是靠妓女和人民养活的?
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
正如同孟姜女的眼泪是长城的一个脚注,福建的那位通过卖淫来供养孩子上学的母亲的死亡也是「和谐社会」的脚注。温家宝的政府是中共建政以来最有钱的 一届政府,毫不心痛地拿出将近三成的财政收入作为军费,以期实现「大国崛起」,却吝于在社会保障、教育和医疗方面投入有限的资金。如果政府对穷困人家的孩 子有一套运作良好的奖学金和助学金制度,这位母亲还会去做妓女吗?中国的教育经费在国民生产总值中所占的比例,低于大部分非洲国家而名列全球倒数之「前 矛」。这样一个母亲依靠卖淫供养孩子上学、老师兼任矿工帮助学生支付学费的国家,却长袖善舞地在国际上大把撒钱,收买一些流氓小弟,真是无耻之尤!
温家宝亲自参与了「两个中国」的打造:一个是在国际舞台上炫耀财富、鲜衣怒马、闪亮登场的中国,挥一挥手即召集非洲四十多国的元首到北京朝拜;另一 个则是四百万卖淫女、数亿失业工人和失地农民终日哀哭切齿的中国,孩子们死于毒奶粉和毒疫苗。一个是发射宇宙飞船、摆出征服太空架势的中国,以爱国者自居 的将军们时时发出核战争的威胁;另一个则是民众连最基本的医疗和养老保险都缺乏的中国,老百姓过的是没有未来、没有希望的日子,占人口一半以上的农民生病 了只能在家中等死。简而言之,一个是有尊严的中国,一个是没有尊严的中国。温家宝先生,你爱的是哪个中国呢?
既然温家宝先生将「尊严」当作本届政府 LOGO,似乎表明他是一个有灵魂、有爱心的人。然而,如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然读到契诃夫的这段文字,这个大国的总理有何感受呢–「我们既没有切近的 目的,也没有遥远的目的。我们的灵魂是狮子大张口的空洞。我们不相信革命,我们没有上帝,我们不怕鬼魂。……必须承认,我们的情形没有一点可以叫人羡慕的 地方。」是的,如果一个接一个的母亲都失去了尊严和人格、失去了自由与生命,如果每一个妓女都不得不面临被「公处」的命运,那么这个庞大的帝国还没有崛起 便走向了灭亡。
如果说政治是一种制度安排和权力分配,那么它的目的便是让人活得更好,更快乐,更幸福。温家宝先生喜欢引用古文,我将《管子》中的一句话赠送给他: 「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民恶忧劳,我佚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这段话该贴在温家宝的 床头,每天都阅读和思想一番。
「黄金时代的故事」继续在中国上演
罗马尼亚共产主义的最后几年是在残暴和滑稽的交错中不安地度过的。
–托尼·朱特《战后欧洲史》
二零零九年以来,罗马尼亚电影《黄金时代的故事》在世界各大电影节上备受瞩目,佳评如潮。这是一部由五名导演合作的五部短片的集锦,以五个小故事回 顾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齐奥塞斯库统治期间罗马尼亚人民的生活状态。五个故事都有些黑色幽默的味道,都有点像王小波的小说,虽然没有德国电影《窃听风暴》中那 种撕心裂肺的伤痛,却有一种诡异的宁静,如同暴风骤雨过后广阔而深沉的海洋。
齐奥塞斯库时代的人民有多么幸福?
故事之一:听闻领导要来视察,村民们赶紧把水果蔬菜重新挂回树梢间,营造出欣欣向荣的丰收景象。忽然又有电话说,视察取消了。村民们如释重负地散去,齐齐坐上旋转木马自娱自乐,却因为没有留下人来控制按钮,大伙儿只好疯转了整整一夜。
故事之二:法国总统要来布加勒斯特访问,照片上的他居然比齐奥塞斯库高出一头。上级说,不能让资本主义高过社会主义。于是,摄影师在那个没有计算机特技的时代,发挥高超的修片技术,给自己的领袖加了一顶帽子,让他看上去比法国总统更加伟岸。
故事之三:为了丰富群众的副食品市场,卡车司机奉命载着一车母鸡向目的地驶去,中途不得停歇。修车时,司机发现轮胎被盗,却幸福地呼出一口气,在一家小旅馆的门口,年轻美丽的女老板正在招手欢迎他。
故事之四:乡下的亲戚给城里的警察送来一头活猪,也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在人口如此密集的小区内,怎样躲过邻居的众目睽睽和风言风语,在悄无声息中将这头活猪变成自家餐桌上的美味?警察最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用煤气毒死这头畜生。
故事之五: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摆出美国电影《亡命鸳鸯》中的男女主人公的架势,好像要在居民区里实施打劫计划。结果大家虚惊一场,原来他们只不过是想卖掉积攒了好久的一批空瓶子,以补贴家用。
这五个白描式的小故事,幽默中充斥着辛酸的味道。在那个以独裁者齐奥塞斯库的名字命名的「黄金时代」,独裁者问,你们幸福吗?谁敢回答说自己不幸福 呢?齐奥塞斯库统治罗马尼亚长达二十四年,是苏联东欧地区掌权时间最长的党魁之一。一九七一年,齐奥塞斯库在「文革」的高潮阶段访问中国,并且第一次访问 朝鲜(后来他成为朝鲜的常客)。马克·阿尔芒德评论说:「比起正在北京上演的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他似乎对平壤金日成所受的宗教式膜拜更感兴趣。」此后, 齐奥塞斯库在国内大肆推行一种苏联、东欧集团中最恶劣的「苏丹式」统治。
直到八十年代末,齐奥塞斯库仍然是苏联东欧集团中最为自信的统治者,当其他国家纷纷启动政治经济改革的时候,唯有他岿然不动,认为自己的统治可以永 远延续下去。齐奥塞斯库的自信并非建立在空中楼阁之上。首先,罗马尼亚人口约两千三百万,共产党员三百八十万,其比例为苏联和东欧国家之冠,高出今日之中 共党员在中国人中的比例差不多三倍。其次,齐奥塞斯库拥有一支苏联和东欧集团中最残酷无情的秘密警察队伍,他们公然绑架持不同政见人士并使之「人间蒸 发」。研究民主转型的美国学者林茨和斯泰潘指出,在所有南欧、南美和后共产主义欧洲的国家当中,「惟独罗马尼亚没有出现成熟的、真正的地下出版物。没有任 何国家像罗马尼亚那样,统治者及其秘密警察部门具有强大的渗透力,使整个国家完全处于恐惧气氛之中。」所以,齐奥塞斯库似乎真的可以高枕无忧。
然而,在罗马尼亚表面安定的下层,早已埋下不安的因子。《东欧诸国史》指出:国家大兴土木修建庞大的党政机关大厦和领袖个人崇拜的建筑,投入巨资支 持「国有体育事业」,奥运金牌在全球名列前茅,国内的食品供应却严重不足,照明和取暖的电力亦受严格限制,民众生活困窘不堪。污染严重,儿童死亡率居欧洲 之首。人民的言行均由政府规范,毫无自由可言。罗马尼亚人常常自嘲,政府只有对人民的呼吸和睡觉没有约束的规定。《战后欧洲史》则指出,齐奥塞斯库「遥远 得不可触及,不仅已经高高凌驾于时代精神之上,而且已经凌驾于臣民们那种绝望的情绪之上」。
领袖的刚愎自用和秘密警察的横行无忌,并不能阻止独裁政权的瓦解。相反,权力越是刚性,转型越是不易,暴力冲突发生的可能性越大。果然,罗马尼亚这 个如同「楚门的世界」一般的劣质独裁的国家,其转型之难超过了苏联、东欧地区所有的国家,不仅经历了一场死亡数万人的血雨腥风的内战,齐奥塞斯库亦成为唯 一的遭到处决的前国家元首。在齐奥塞斯库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有没有感到后悔过呢?他会不会羡慕其他那些被他认为太软弱的、却得以保住首级颐养天年的苏联和 东欧的同僚们呢?
与其欢迎温家宝,不如赶紧救灾去
「黄金时代」在罗马尼亚已经是一段有距离感的历史,艺术家们才能以之为素材创作电影《黄金时代的故事》。然而,在中国,「黄金时代的故事」依然在继 续上演。同一个剧本,不同的演员而已。这一次的主演是备受某些「过于善良」的中国问题专家和中国老百姓爱戴的总理大人温家宝。青海玉树地震发生之后,温家 宝最早飞赴灾区,重复两年前在汶川灾区早已驾轻就熟的那些言行。官方媒体报道说,灾区人民高举「总理您辛苦了」的牌子欢迎总理的到来,人们脸上充满幸福的 笑容,现场的气氛彷佛在过节一般。
从官方公布的照片上可以看出,这些欢迎总理的百姓个个都衣冠楚楚,根本不像是从废墟中逃生的灾民。只是他们手上举起的牌子,不是质地高级的展板,而 是因陋就简用纸箱的纸板制作的,这才有一点灾区的味道。温家宝仍然穿着那件看上去极其普通的黑色棉袄,沿途很多百姓眼含热泪,有人高呼:「温总理,您辛苦 啦!」「总理,您保重身体。」这一场景简直就是《黄金时代的故事》中的「故事一」,中国人根本不需要再去观看《黄金时代的故事》了,因为我们就生活在这个 舞台和剧本当中。
温家宝倒是满足了自己充当男一号的虚荣心。我却想反问一句:当局精心安排这么多的人手列队迎接温家宝,这些人手如果全都投入到「时间就是生命」的抢 救被掩埋民众的工作之中,是否能够多救出一些人来呢?在这个意义上,温家宝的这一趟视察,难道不是干扰救灾工作吗?真还不如不去。温家宝既然多次表示他厌 恶迎来送往、厌恶形式主义,为何对此种安排依然安之若素呢?
在温家宝视察灾区的一路上,大小官员和记者前呼后拥,派头十足。一名记者在采访手记中写道:「在整个采访过程中,记者一直与总理离得比较近,甚至有 几次是贴身站在一起。在总理走下废墟的过程中,由于人员特别多,总理走起来不是很稳。这时,记者正在总理的对面拍照,温总理眼睛看着脚下,想找一个落脚的 地方。记者立即放弃采访,伸手拉住了总理的左手,总理没有拒绝,当即拉着了记者的右手。」这一段话本来是为了拍总理马屁的,却无意间透露出若干耐人寻味的 细节来:其一,既然说温家宝轻车简从,为什么周围又「人员特别多」呢?这些「人员」究竟是些什么人呢?其二,能够站在温家宝身边的,并非普通灾民,而是各 级官员和官媒记者。这名记者得以接触龙体,说明温家宝对记者颇为重视,镜头感十足,这也正是好莱坞影帝的派头。
不久前,温家宝高调撰文纪念胡耀邦,并非真心实意学胡耀邦的施政风格。他在文章中记述的胡耀邦的简朴与率性,却与他自己的弄虚作假形成天壤之别。当 年,胡耀邦到基层考察,常常连一个随行的记者都没有。温家宝也承认,胡耀邦为「尽可能地多了解基层的真实情况」,曾经让他去「做些调查研究」,并特地交 代:「记住,不要和地方打招呼。」而现在胡温出巡任何地方,每次都是精心安排、严密布防,不然不会有各级地方领导陪同左右,也不会有大批媒体亦步亦趋。难 怪有民间人士嘲讽说:「胡温常以这种架势下去『做些调查研究』,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成为影视基地。」点石成金,化灾区为影视基地,唯有温家宝有此法力。
温家宝的眼泪可以感动中国吗?
胡锦涛说,以德治国;温家宝说,以泪治国。刘备的江山是哭来的,温家宝总理的职位也是哭来的–这不是幽默,而是事实。中国的老百姓不用买电影票,每 天傍晚七点钟在家中都可以免费观看电影:看央视的《新闻联播》就如同看电影,这是中国人唯一的福利待遇。这部温家宝版的灾难大片中最精彩的一幕,发生在结 古镇民族商贸城倒塌的废墟上:温家宝爬上废墟察看,对大家说:「玉树发生地震灾害后,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乡亲们的灾难就是大家的灾难,乡亲们的痛苦就 是大家的痛苦,乡亲们失去的亲人也是大家的亲人。……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尽百分努力,决不放弃。」温家宝不仅纵容下级官僚们安排群众演员参与表演,更亲 自粉墨登场出演男一号。他的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但死于豆腐渣校舍的孩子却死不瞑目。
温家宝不需要洋葱的刺激就会流泪。是不是「人民的好总理」,首先就看他会不会随时随地掉眼泪。温家宝在玉树州人民医院,看望受伤的灾民珠玛才仁一家 时,眼里含着泪水,安慰道:「我们一起悼念失去生命的亲人吧,过段时间按照你们的习俗安葬他们。」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记者,立即写了一篇题为《总理为何 「眼里总是含着泪水」》的报道,记者写道:「这些都让笔者不禁想起了汶川地震时,总理不停地在灾区奔波忙碌,指导抗震救灾工作。当时,在看望灾民时,总理 也是眼含着泪水。」又说:「看到温总理眼含泪水,读着温总理饱含深情的话语,笔者也不免心潮澎湃,热泪盈眶。」
谚云:「滥笑无诚,善哭必诈。」从秋雨含泪到总理含泪,从兆山哭鬼到记者挥泪,这个民族的眼泪实在太多了。可惜的是,不该倒下的校舍又倒下,不该死 去的孩子又死去,该受惩罚的官员依然稳坐钓鱼台。数百名孩子如花似玉的生命,又被温家宝的眼泪轻轻冲刷掉。四川汶川大地震,暴露出大量豆腐渣的校舍,引发 全世界各大媒体的广泛报道。作家廖亦武在《地震疯人院》一书中写道:温家宝来第一次到灾区的时候,看到校舍倒塌的惨状,当场表态说:「一定要追查到底,给 死者和生者一个交待!」但是,后来当局对死者和生者始终没有任何交待。温家宝第二次视察灾区,期望告御状的学生家长们被荷枪实弹的武警拦截在一公里远之 外。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喊,温家宝根本听不见。此次二零一零年玉树地震,依然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豆腐渣教学楼倒塌,温家宝能够问心无愧吗?
二零一零年六月,谭作人案终审维持原判。温家宝将致力于统计四川地震死难学生人数的民间志愿者谭作人关进监狱,这一决定即已表明他关心的只有自己的 权力,而非民众的生命。温家宝是谎言的始作俑者之一,寄希望于温家宝来终结谎言帝国,简直是与虎谋皮。罗马尼亚流亡作家诺曼·马内阿在《流氓的归来》一书 中写道,在齐奥塞斯库的统治下,罗马尼亚人生活在一个像薄蛋壳般包围着的巨大谎言之中,假如在片刻的疯狂中你喊道:「共产党没有穿衣服」,蛋壳就会立即分 崩离析。但是,立即就有人上来抓住你的胳膊,就像对待一个精神错乱的罪犯一样,而且目击者会走上来证明你的不法行为。那个巨大的谎言就像个新胎盘,既不让 人们生,也不让人们死。「事实上,我们正不断用其他遮盖物包裹这蛋壳,一层又一层,就像俄罗斯套娃一般。」温家宝不正是最外面的那层的大套娃吗?
古时戏台上有此对联:「无非戏耳,做戏忙,看戏闲,临场时须防失足;犹是台也,上台难,落台易,当局人及早关心。」温家宝先生当玩味再三。如今,早 已在罗马尼亚落幕的「黄金时代的故事」,继续在中国上演,但这个剧本还能演到几时呢?如今,齐奥塞斯库流完了的眼泪继续在温家宝的脸庞上流淌,但他的表演 还能感动几个中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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