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23日星期四

雪山狮子的呻吟(终)

第二次回达兰萨拉

  我从昏苏拜见达赖佛爷回到社区不久,吩咐拉姆次仁好好照顾小女和家里的事,便简单地收拾行李,来到了被外界誉为小拉萨的流亡藏人的总部所在地-达兰萨拉。到达兰萨拉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与二十年前我头一次来这里大小不同。以往的无名小村,现已变成繁华的山城;上下繁错的公路,代替了过去窄小弯曲的山道,一幢幢各式各样的楼房,覆盖了昔日未开垦的森林和荒地。如今达兰萨拉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达兰萨拉山镇,分上中下三地。上山镇主要是以闹市麦罗肯机为主的三座自然村而得名。座落在闹市最南面的翠绿山岗,是专供佛教徒进行宗教活动的场所。这里修建了达赖喇嘛的新宫邸-法王府,设有密宗院及法相院两座完整的佛学院,最引人注目的,这里修建了一座与传统西藏寺庙建筑风格别具的大昭寺。大昭寺是在1969年西藏境内所有的寺庙,在文革期间被中共破坏后,达赖喇嘛在这里头一批修建的。它的基座是一座名叫“卡布唐拉”的与地面三层楼高的多层石阶的小山。这座寺庙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建筑不是传统寺庙那样豪 华富丽,而是用钢筋水泥建造的一幢普通住宅式的长方型两层楼。底楼是一间很宽阔的多门窗的主殿和与主殿四面连接的转经道走廊。在主殿大厅内的柱子和天窗下方的四面墙上,悬挂着布画佛像。在大殿的中央 台基上,建有一座两米高的宝座上摆放着三米高的鎏金铜质释迦牟尼像。佛像左右两侧木制多层书架上,分别陈设着甘珠儿、丹珠儿大藏经木刻版佛经。佛像正中 台基上,还摆放着一座雕刻精细的木制达赖喇嘛的宝座。在佛像的右侧台阶上方特别修建的佛堂内,摆放着两尊佛像,一座是三米高的鎏金铜质莲花生大师,另一尊是四米高的鎏金银质十一面千手观世音塑像。这两尊佛像面向西藏方向的东方,表示不久的将来佛像引进雪域首府拉萨。在佛像供桌上不仅陈设着有金灯、银灯、银制大小供杯、像牙、各种水果、一座小型的金质观世音曼陀罗坛城外,最引人注目的是,在一盒木制的佛龛内陈设着从西藏境内转手送来的两个被中共破坏的十一面观世音佛像头。在大佛像的右侧墙上,悬挂着一副较大的镜框内画有西藏祖孙三王(即吐蕃王松赞干布、赤松德赞和赤祖德赞)的彩色巨幅画像。大殿的楼顶是,供有吉祥天女和乃琼两尊西藏黑红护法神殿及法相院的小经堂两间。二楼楼顶正中祥麟法伦前插一面白、红、黄、兰四种颜色的国际佛教旗。在大昭寺主楼基座连接的周围,依山修建的三、四层高的密宗及法相两座佛学院的僧舍、大小经堂以及法王府的高级旅馆等十多幢楼房,把大昭寺主楼层层围成一体。从山对面的半山腰公路向南远望,座落在翠绿山岗之上的大昭寺,象一座层次分明的七层平面佛塔,气势磅礴,雄伟 壮观。

  大昭寺的北面,是与闹市街区相连的山腰公路,靠近山脚公路一侧,盖有几座现代化的高层饭店和儿童宿舍楼。到了上山镇的中心,是被誉为小拉萨的闹市麦罗肯机。闹市的街道两侧,耸立和排列着几十幢具有民族特色的藏式新楼,楼下全都是名目繁多的商店,楼上为住家和饭店。街道中心建有一座两米高的佛塔和四周设有手转经纶自成院落的转经道走廊。与转经道相连接的街道中央又是藏人和本地人开的商摊一家连着一家,各种出租车辆穿插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两侧。几辆大的巴士公车停放在上下繁错的十字路广场上。闹市北侧,也就是达赖喇嘛旧宫邸的左侧山面,是麦罗肯机五千名流亡藏人的主要住宅区,一幢幢一排排式样差不多的旅店及民族特色强烈的三、四层宿舍楼房取代了过去一排排的竹棚。靠近住宅区的最东面山头上,又有几幢式样不同的楼房,是西藏文化歌舞团的住地。这里新修了一座演出歌舞、音乐歌舞学校。它的附近有一座专修密宗的寺庙。

  闹市麦罗肯机对面,也就是闹市的最西北一座林间显目的山村,是被誉为儿童之家的西藏儿童村所在地。儿童村坐北朝南,村内建有自己从学龄前到十二年级的全日制学校。校内,具有民族风格的寺庙、宿舍、现代式的教学大楼,图书馆、礼堂、体育场,电视室及小卖部等样样齐全。在儿童村母校和分校上下两地,入学的学龄儿童多达将近四千名。儿童村内,还有一所专门抚养孤儿和半孤儿的「婴儿之家」,以及为那些智力较差,无法 再升学的青年人办的一座民族手工业加工场。

  从儿童村林荫公路往东下行,再穿过闹市麦罗肯机上下公路十字口,沿着闹市街尾民族手工业中心大楼,国营印度分行、邮局以及藏政府接待大楼及尼姑庵吉龙寺前往东下行半钟头,就在与上下山镇相距不远的正中半山坡上,有一座高楼林立的新村展现在眼前。这里藏人称岗钦吉雄,意即雪域乐园。是西藏流亡政府各机关办公的所在。岗钦吉雄坐南朝北,村内新修的公路两侧,耸立和排列着经济部,教育部机关的办公楼及食堂和几幢宿舍楼。在公路南面一幢经济部经营的三层旅馆的顶楼、还建有一层政府宣传部的办公室。宣传部办公室下楼的楼梯拐角,有一座两层高的宽阔的基石上,耸立着两幢样式不同的高楼。一幢是灰白色的政府首要机关噶厦办公大楼,另一幢是现代式和西藏建筑形相结合的西藏文献图书馆。其中,图书馆最引人注目,来自世界各地的研究藏学,佛学、文化艺术、旅 游观光客等云集在此。在图书馆底楼占一半面积的西面两件房内,藏有44000余册西藏文学珍品、心理学和哲学论文以及大量木刻印,木版画,缩印和影印的历史著作。档案部分也收藏着相当多的历史手稿,宝贵文献和贵重书籍。查阅部,设在楼底东面房间内,约有2000册,关于西藏和藏族的书籍和期刊供任何人查阅。在二楼文物博物馆内,展出的有达赖喇嘛收藏的500多件神像和唐嘎(即西藏抽画)。其中有的是十二世纪和十五世纪的作品。二楼东西两侧,设有专供外国人的佛教哲学课程及研究,翻译出版和办公室等部门。图书馆、设在上下楼房走廊内,挂有西藏地图,钱币以及西藏过去和现在的风土人情的照片。三楼设有研究藏语文、口述历史文献录音和录像设备的专业工作室以及会议室及馆长办公室等部门。在图书馆西面一幢附属楼房内,还办有一所以西藏唐嘎抽画为主的绘画及雕刻艺术学校。图书馆西面有几幢样式不同的宿舍楼及专供外国人开设的旅 馆。

  在图书馆前与石基相连结的一排两层采门式楼房前,有一个比较宽阔的广场。每年的三月十日西藏独立抗暴日、佛爷诞辰日、民主日等重大节日,都要在此举行盛大群众集会,游行,文艺演出。这时候广场四周彩旗和西藏国旗飘扬,装饰得格外漂亮。达赖喇嘛及政府的噶伦、国会议长、各教派的活佛等僧俗官员,均着正式服装登上彩门楼正中阳后观礼,印度和西方各国支持自由西藏团体的朋友亦应邀出席。

  在广场西面有一幢显目三层楼房,是西藏国会即西藏人民总代表会议的办公楼。办公楼的底楼设有人民代表和正副议长的各办公室及西藏全国工作委员会的会议室。西藏全国工作委员会是流亡政府的最高决策机构。顶楼是政府卫生、审计部、人事调配局等三个部门的各办公室。广场的北面一排楼房内,设有政府宗教与文化事物委员会、安全保卫部、内政委员会等三个部门的办公室。广场东面台基下方一幢教育部两层办公楼周围梯田式的山坡上,排列着几幢样式差不多的两、三层宿舍楼。乃琼和卡东两座具有民族特色的寺庙,座落在岗钦吉雄新村的两侧。岗钦吉雄新村大门南面卡达丹达路上下两地山坡上,建有两所具有门诊部、住院部、研究室等医疗设施齐全的藏医院和西医院德勒福利医院。其中,藏医院设有占星部、制药厂,还有一所具有大专水准的藏医历算学院。藏医院的周围,有两座工厂。一座是民族手工业加工 厂,另一座是教育部经营的藏文印刷厂。 还有几幢楼下是商店、饭馆、小银行的宿舍楼。从北面半山腰的公路往下眺望、岗钦吉雄新村,由南而北,由东而西,各种各色建筑物星罗 棋布,互为参错,连连锦锦,一片新辉。

  从岗钦吉雄沿着公路往下走半钟头,那便是以印度人为主的达兰萨拉下山镇-一座繁华的集市。在这里也办有一所全日制的西藏儿童村的分校和一所流亡政府经济部办的铸造铜佛和绘画及雕刻艺术学校。总之,将近有二十多年的西藏人的生存,这里已经成了一座具有国际 望所和日益增长的国际声誉的流亡藏人的宗教和政治中心。


达兰萨拉的一场风波

  我第二次来到这里,除了治病养身之外,闲着没事,到处走访之际,看到达兰萨拉二十多年来发生的巨大变化,使我非常兴奋。在异国他乡,尤其在寄人篱下,能有如此巨大的成就,全托达赖佛爷的福。事情往往是这样,当你兴奋之余,不愉快的事接踵而来。我抵达达兰萨拉不久,我有个老朋友,他叫达珍曲培,是甘孜一带的康巴人。我和他是早年四水六岭卫教志愿军时相识的老朋友。1960年初我们退到印度边境后,他先到印度加城作生意,后来又到达兰萨拉,参加政府经济部经营的一家商店工作,现在他年龄大了,便退休在家养老。以前他出差到印度南方麦索社区时,常到我家,和我同吃同住。这一次我到达兰萨拉,先在他家里住了几天。后来,我搬到法王府事先安排的岗钦吉雄新村经济部经营的这家旅馆内。住在岗钦吉雄,就医很方便,用不着每天来回走一个多小时。再说,包括我的医药费在内的吃住费全部有法王府免费提供。我在这里将近三个多月治病期间,藏医院的医生们根据达赖佛爷的吩咐,对我进行了认真检查和精心治疗,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因此,我在旅馆内闲不住,又到上山镇麦罗肯机朋友家里喝酒聊天,住了几天。

  有一天晚上,我和达珍曲培老婆一起喝酒,大约晚上九点左右,达珍曲培从朋友家里喝酒回来,气势汹汹地说,他妈的,那帮安全部的穷小子们,今天欺负我老头子。我说,你先别发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说,前任西藏人民议会的成员阿罗群则过去从他手里借走了一笔巨款,前几年阿罗群则投共返乡后,他想这笔钱就没有指望了。但是,最近阿罗群则从西藏给他寄来几封信,信中答应还给他所欠的债。可是,这个消息被西藏流亡政府的安全保卫部们获悉后,今天把他招到岗钦吉雄安全保卫部办公室,问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并要求他不要给阿罗群则回信。我听他这么一说,劝他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既然政府有关部门不叫你回信,你就不要和他通信。阿罗群则是政府通辑的人,如果你为了钱,继续和他通信,以后对你不好。这时达珍曲培的老婆向我和达珍曲培俩人倒满一杯酒后,她先睡下了。达珍曲培端起酒杯,喝了几口青稞酒,接着对我说,我和阿罗群则政治上没有任何关系,他投共和我扯不到一块。过去他借了我的钱,现在我为什么不能要我的钱?有借有还是基本的常识,我为什么不可以写信向他要钱?我说,阿罗群则现在有钱,那是共产党给的。所以,政府叫你不要和他通信,这是对的,我是你的朋友,我不会害你。“放屁!”他打断了我的话说,“你算什么朋友,我的朋友多的很,有没有你这个朋友我无所谓。我和阿罗群则也是朋友,你不要再说了。”我说。过去我和阿罗群则也是朋友。这是你知道的。但他走错了路,我就不能和他交朋友。他说;你好、你能、你不交朋友,我交朋友,他是好人,他投共返乡是政府逼他走的,如果政府给他做好工作的话,他不会走。我对他说,你别把一切责任往政府头上推,你可以批判一两个工作人员处理问题不当是可以的。但是大多数是好的,再说,阿罗群则投共返乡后,便在拉萨和北京两地,说了很多攻击政府的话,还写了一本丑化流亡政府和流亡藏人的书。这些作法,难道你认为不可恶吗?他听了这句话,唉!唉!你什么都不懂,别给我买狗皮膏药。我说,我什么都不懂,这你说对了。但我知道阿罗群则是坏人,这个我懂。他说,阿罗群则不是坏人,他是好人,他是被人冤枉了。我问他,如果阿罗群则是好人,你说个道理我听听。他说,你看他过去借我的钱,现在来信答应还钱。我说,借钱还钱本是一件小事。但是,人家知道你拿了阿罗群则的钱,别人就会说你拿了共产党的钱。这样大家对你另有看法,我作为老朋友,才好心劝你。他听了气得从床上站起来,伸手指着我的鼻子,“你小心一点,你跟那帮安全部的穷小子们一样,什么不要跟阿罗群则回信,搞关系等等。我说,阿罗群则背叛达赖佛爷和藏政府,投靠共产党,当然是坏人,如果有人认为他是好人,那么,这个人的路线和立场,我想肯定是错了。作为老朋友,你认为我的话不可取,那也没关系。他听了很不高兴地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你怎么得?我说,为不怎么得,你说阿罗群则是好人,那么你以后见了达赖佛爷就不要向他说拿么索地(印度话意思是你好)。他听了,便火了。哎!你说啥子,我见了达赖佛爷不说拿么索地,要我说什么?当时我说了这句话,只是惹他生气就是,没想到他会 拿刀子。这个时候,我从床上站起来对他说,好了,天不早了,我们睡觉吧。他说,好、好、嘴上这么应声着。但是他的屁股不停地往床的后面移动,两手放在背后乱摸着什么。当我从床上走到门口时,他突然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把大约长一尺多一点的藏刀,正对着我的大肚刺过来,我急忙闪了一下,躲开了他的那一把刀子。但我的右手被他的刀口划破了出血,我冲着他说,你在干啥,过去我俩是朋友,别人都知道,你自己也说我俩是好友,现在你竟敢对老朋友刀子,你这样对待老朋友行吗?再说,朋友之间免不了发生一些不愉快的口角,但总不能拿刀子来对待老朋友。这时,他举着刀“对不对你自己看”,正说着又在我的额头上砍了两刀。这个时候,血从我的眼睛和脸上不停地流出来,我一点晕头晕脑。我在他屋内随手摸到一把小铁锤子,不管死活地往他头上用劲儿乱晃了几下,他的头上也流出了不少血。我和他各自手里拿着刀和铁锤,你来我往地乱打乱骂时,吵醒了入睡进入梦乡的他老婆。他老婆从床上爬起来,哭叫着你们俩在干啥?别打了,别打了,一会儿她抱住了我的右退,我走不动,被达珍曲培又在为头上砍了两刀。这时,我实在气得没办法,对着达珍曲培老婆的背上打了两下铁锤后,她放松我的退,便跑到门口,把门开起来,高声地尖叫着“汉人罗桑扎西在我家杀人,来人呀!快来人呀!”当她正喊人时,麦罗肯机治安分局的几个工作人员和几个邻居忙跑进屋内,“出什么事啦?”工作人员忙着问。我把刚才我和达珍曲培如何发生口角发展成打架的前后情况说了一遍。工作人员听了,气得忙问起达珍曲培,你是怎么搞得,动不动就通刀。达珍曲培忙解释说;你别听他的胡言乱语,我请他往我家里住,可他为了占我的女人和东西,乘我睡觉之际,拿铁锤来杀我。我一听他这么不讲理,气得浑身直打哆嗦,我冲着他的脸说,你别这么血口喷人,我要是占你的女人,抢你的东西,首先问你的老婆能答应吗?再说,我住在你家他们治安分局的工作人员都知道,我杀了你,他们不来抓我,我岂敢住在你家里?工作人员听了我的话,劝我不要再说了。这时,我的头上和脸上不停地流血,我请求工作人员先把我送医院治疗。工作人员听了二话没说,拉起我的右手,把我送进德勒医院。到了医院,医生问我,你们俩要不要打官司?我说;你们先包扎我的伤口,因为,我的血流的差不多了。至于我们俩的问题,以后慢慢可以解决。医生听了,他们才把我送进医院急救室进行抢救。

  第二天上午,达赖佛爷知道我受伤住院后,就直接给医院的负责人打电话说,要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他的伤,如果治不好,一定要把他送到印度大医院去治疗,别让他死掉。这天上午,达赖佛爷还派来了一名他的随从专程来看我。这位随从官员叫格来达木,是跟随达赖佛爷多年的老僧人,现任法王府副秘书长。他来到我住的病房,一见到我来到我的床头前,轻轻地问我;怎么样?伤势重不重?我回答说,听医生说,伤势不很重,就是有一点晕头晕脑。他听了,便打开随身带的背包,拿出几包高级藏药说,这几包藏药是达赖喇嘛亲自加持的珍贵药,他委托我送给你。说着他又从背包里取出很多水果和补养品,放在我床头边的桌子上。当我从这位头发已白的老随从手里,双手接过佛爷特意为我加持的藏药时,我的心突然一软,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皮底下流出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时,老随从问起我和达珍曲培打架的原因,我向他如实地作了汇报后,请他转告佛爷,请他放心,我的伤势不重,感谢佛爷对我始终无微不至的关怀。只要我不死,我这一颗心,永远忠于他的。老随从听了我这番话后说,你放心,我可以向达赖喇嘛如实地汇报,你要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通过医护人员打个电话来,我可以随时送来。说完话,他便起身回法王府去了。

  老随从回去不久,前任藏政府安全保卫部部长达拉·彭措扎西和藏政府审计处的负责人阿拉·晋美仁波切等先后来到我的病房,他们询问了我的伤势和打架的原因后,对我进行了安扶。等官员们走后,很多过去的老朋友及不太熟悉的藏人,纷纷来到我的病房,送鸡肉的、送饭的、送各种水果的、送茶的,在我的桌子上和床上,摆满了送来的各种食品。我在医院养病的头几天,光送冻鸡肉的每天就有八、九只鸡。我从看我来的老友中得知达珍曲培经藏政府有关单位惩罚后,他后悔那天晚上不该和我打架。

  我在医院经过十多天的治疗,伤口差不多痊愈了。随着冬天的到来,达兰萨拉的气候逐渐变泠,我打算回社区去。临走前,大约在1984年9月9日下午四点钟,我在法王府见到一次达赖佛爷。记得那天下午,达赖佛爷看到我进来,便来到我的跟前双手握起我的手忙问我;“伤口好了没有?”我回敬他,伤口差不多好了,他又问我,和达珍曲培打架的经过,我向他如实汇报后,他说,以后你别为了我,和别人打架,如果有人骂政府和我,这没关系,你不要理会,他们说什么,你说对对,不要跟他们争下去,不要吃这个亏,要不你要吃亏,看看你的头,挨了几刀,差一点把你砍死。我听了,很受感动。我向达赖佛爷说,今后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我决不离开您指定的路线,您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尤其在社区群众的工作,我尽一切力量去做。佛爷听了,笑着对我说;社区的工作用不着你来做,只要你把自己所经历的历史写出来。如果你自己写不出来,你到宣传部去找个人替你写,我可以告诉他们帮你的忙。这时我向佛爷说,我已经向次仁旺久先生说过了,他答应帮我写。佛爷说,那很好,他会写中文。另外,你把你老家山东的地址和家里现存的人名写出来,留在我这里,以后我能回到西藏,我可以直接向他们取得联系,你的家人及孩子,我可以派人照顾。我听了他的这些温暖人心的话,心里实在感恩不尽,此时要 讲的很多话,被激动地硬塞在喉咙里,眼睛也模糊了。后来我鼓着勇气,结结巴巴地说,我这次回去,以后再也见不着您了。这时,达赖佛爷站起来和我拥抱起来说,你是我唯一幸存的汉人朋友,我什么时候都不会弃掉你,以后我到印南社区,我一定到你家看看。你到社区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去找社区代办,他们会解决的。只要我还在,你的晚年生活由我来负责。此时一股暖流涌进我的心里,周身热乎乎的,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我除了向他作辑叩头深表感谢之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 怀着难舍难分的心情再向他告辞后,佛爷拉着我的手把我送到门口。

  我在法王府晋见结束后,工作人员根据佛爷的吩咐,我从社区到达兰萨拉来回的路费,医疗费,吃住费结账外还给了一万五千个印度卢布,以及很多珍贵的补养药品。┅┅

  “这么说,你打算这几天动身回社区?”这时我从他的回忆中省悟过来,他说:“是的,我准备过两天就走。走之前拜访一下这里的老朋友和官员们,感谢他们对我治病期间的关怀和帮助。我现在是七十多岁的人,剩下的时间不多,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啦。所以,这几天我把所经历的酸甜苦辣都向你透露了,正如你们所言,‘我把有罪的心捧出来,为的是来世的幸远。’希望你把我的这些真实的故事写出来,让后人将来也知道,我们这一代人走过的道路是多么地坎坷不平啊!”我望着他,有心地点点头,觉得心涌动着难以言状的情感。临告别的时候,我按照藏人的习俗,向他献了一条洁白的哈达,祝他一路平安。他老人家伸出双手握紧我的手,意味深长地说,朋友,目前共产党采取对外开放政策,我总觉得达赖佛爷在六十年代曾预言“中共硬把西藏吞下去,但腹内难以消化,最终要吐出来”的日子即将来临。

  我望着他,觉得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既有逝去岁月的风霜,又有西藏未来的希望,他是属于人民的。 


到印南社区再访罗桑扎西

  罗桑扎西返回麦索社区后的翠年七月份,我带着已写好罗桑扎西传记的初稿,专程到印南麦索贝拉果城藏人社区再访他。在社区办事处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走进他家用木板围起来的小院内时,罗桑扎西坐在院内一座小板登上,手握着念珠正在“庵马尼贝麦轰”口念六字真言。他看到我们进来,忙站起身。我走近他的身边用汉话说,罗桑扎西啦,您好啊!他一听,赶紧伸出双手握紧我的手,啊,是你呀,我的朋友,快请进来,我现在眼睛不好,认不出人,你别见怪。说着把我引进他家的客厅。这时陪我一起来的工作人员说,他已经完成了任务,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办;不能久留,便向我告辞回办事处去了。我走近他的客厅内,他让我坐在铺有新制卡垫(用羊毛织成有图案的铺垫)的床上。他说,今天拉姆次仁不在,你现休息片刻,我到厨房给你作个新鲜奶茶。我说不用了,我在社区办事处刚喝过茶。他说,别客气,你是远 道而来的客人,不喝茶怎么行呢?说着他到厨房做茶去了。我用这个时间,仔细观看了他的客厅。这是地道的内外两间的藏印式客厅。四璧刷了油漆。地板是印度很讲究的枣红色水泥地,光洁如水磨地。天花板是钉了一层刷了淡黄色木漆的 三合板。有电灯,却还吊着一盏汽油灯,是作装饰的。靠窝和靠左右手璧下是铺好卡垫的三张木床。屋中摆一张藏桌。靠里手一对藏台上是佛龛,供释迦牟尼、白度母、达赖喇嘛等佛像。另外还有一尊袒胸露腹,哈哈大笑的汉式瓷弥勒佛。佛像前装有一个日夜照明的15瓦红色电灯,摆一排盛净水的七个铜杯。龛下的香盒中燃着藏香,青烟从盒缝飘逸出来。靠床的墙上有一面照相架,架里照片中有一张是罗桑扎西的前妻刘淑花刚刚到印度时在加城的留影。客厅的藏 台上还放着一台印制的收录机。客厅的另外一个小间,大概是他的储藏室,门上锁了。

  正在这时,罗桑扎西从厨房提着一壶刚做好的奶茶走进来,给我倒上一杯,问我糖放多了没有?我喝了一口说,很好、不多不少。这时他开玩笑说:“印度人喜欢喝甜的,而西藏人不喜欢喝甜的、我们每次外出 到印度茶馆喝茶时,藏人总是对印度人说一声“机尼刚木”(印度话意思为少放糖),印度人总是答应,但做出来的茶还是很甜”。我在路上也遇到多次这样的情景,被他一句话形容,忍不住同他一起哈哈大笑。接着我们把话题转到了正题。我说,我这次来这里,主要是受法王府秘书长达拉·丹增曲尼宣传部秘书长索朗多吉的委托来看你,顺便我想我把已写好你传记的草稿和你一起核对一下。说着我从背包里取出法王府秘书长写给他的一封信,以及法王府和宣传部送给他的两千块卢布及一些高级补养药品,双手送给了他。他接过钱和信 后说,政府对我这样关怀,我心里实在不好受。我说,这没什么,法王府秘书长还说,你有什么困难,直接向他写信,他一定会给你解决。他听了,激动地说,政府始终对我这么好,我还能要什么?你现在眼睛不好,提个要求到印度大医院去治疗,我想政府一定会帮助你。他说,不行,不能提这个要求。我从达兰萨拉返回社区不久,我的左眼开始发病,刚开始我没注意,只买了眼药水点一下。但后来左眼越病越加重,没办法,只好到社区医院去看。但看了好几次都不见好转。经社区负责人和医院的帮助下,把我先后送到离社区不远的古秀那格镇及麦索市两家印度政府办的大医院治疗,但还是不见好转。有的医生说,是慢性糖尿病引起的老年视力衰老病,有的说,是因为头部受重伤而引起。总之,我的左眼最终还是没有治好瞎了。但是,我在住院期间,社区办事处的负责人,左邻右舍,好友都抽空来看我,他们平时很关心,都对我帮助很大,可以说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义务。人,总该有自知自明吧!所以,我再不好意思向政府伸手要钱。我说,道理是这样,如果你的眼睛还有一点治疗的希望,你不妨到别的医院再看看。他说,左眼已经没有指望,只是没有发病时那样的剧痛,你的右眼视力怎样?他回答道,右眼也马马虎虎。

  这个时候,一个三十出头的孕妇带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走进来。机灵的小孩看到他家里多了一个生人,便放下他母亲的手跑到罗桑扎西的身边,手指着我,问他的父亲我是谁?罗桑扎西笑着回答道,他是从达兰萨拉来的,你爸爸的朋友次仁旺久啦,然后他为我们作了介绍,这是我儿旺金,今年方五岁,白天送到我们村的幼儿院,晚上才接回家。他还有个姐姐,今年七岁,社区领导考虑到我年纪大了,孩子多了会有困难,送他去政府儿童村入校。她呢,罗桑扎西手指向孕妇,上次我向你提起过,是我现在的妻子──拉姆次仁。这时,孕妇朝着我笑了笑。我打量看这位孕妇,宽宽的额头,不很高的鼻子,由于长期风吹日 晒后,加上当地的气候,脸又黑又红,长长的睫毛下,眼睛非常有神,她的嘴角微微向上翘着,显出一种倔强的性格。可是她不很高的个子被大肚皮显得很凸,我估计她怀孕大概有七、八个月。当这位孕妇注意到我在看他时,她红着脸带着孩子走进了厨房。这个时候,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钟,便起身向罗桑扎西告辞,他说,社区旅馆离这里很远,你别走,咱朋友俩,还分什么你我,住在我家,省得明天老远跑来跑去的。深情难却,我答应住下,又和他继续聊起往事。一会儿,拉姆次仁做好了丰盛的晚餐,一盘猪肉炒青椒,一大碗加粉条土豆烧牛肉,一盘西红柿和洋葱切片的凉菜,一碗鸡汤。我对罗桑扎西说,拉姆次仁做菜的手艺不错啊!罗桑扎西说,她是跟刘淑花学来的、不过她做的马虎,油太多了。吃过晚饭后,拉姆次仁带着孩子到里屋睡觉去了,我和罗桑扎西睡在客厅。临睡前,拉姆次仁向我和她的丈夫每人送来了,一大碗藏人称“巴义”的高梁做的酒。罗桑扎西说,这是藏人到本地后养成的习惯,晚上睡觉前喝一碗酒,使人去掉一天工作的疲倦,舒舒服服地睡上好觉。平时我不喜欢喝酒,这天听了他的这番话,我也学者他的模样,把吸酒用的竹管子插进酒碗里,一大口一大口地吸了几口后,果真甜甜蜜蜜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我从背包里取出罗桑扎西传记的初稿,与罗桑扎西本人一起开始了核对工作。这篇初稿是我在达兰萨拉访问他时,根据录音访问整理出来的。我开始把初稿逐条逐句地读起来,他聚精会神地听着。有时他沉思片刻、点点头,有时叫我稍停一下,他要在这一段需要补充几句。当读到他和林卡萨巴管家老人强巴甘丹的独女和他谈情说爱的那一段情节描写时,他先是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这时我停下来,不解地望着他。他满怀沉思地说,听你这么一写,使我当年和她相亲想爱的往事一幕募地 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那时我才三十多岁,我不想继续在中共军队内卖命,一心向想出走。因为老头姑娘会说汉话,我请她帮忙。父女俩同情我的遭遇,我和姑娘接触多了,同情之心不断升华,爱情逐渐在我俩的心中开花。现在回想她,我真对不起她。她为了我,受尽了共产党的折磨。上次我对你说过,她和老人受折磨死了。可是,去年我从达兰萨拉返回社区,路过新德里时,从拉萨探亲来的藏人口中得知她没有死。活得好好的,她现在有三个儿女,其中大儿子说是我的孩子。给我传话的这个人,就是她的邻居。这个人当时住在新德里国营公共汽车站附近,拉达克、达兰萨拉藏人经营的旅店内,我也住在那里。他知道我是汉人·罗桑扎西后,才向我透露了这个意外的消息。他还说,他还知道我住在印度。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高兴。我想现在这个情况也补上去,不知你加在什么地方合适?我答应一定加在后半部的传记里。接着,我又继续给他读起来,就这样停停读读,修修改改,整整化了五天。我读完他传记初稿 后,他很满意地说,你写的很不错,为我办了一件大事,总算把我生平实迹写出来,了却了我的一件心事。他说着激动地站起来,走出客厅,“拉姆次仁,拉姆次仁”叫起他的妻子,拉姆次仁走进来,问他什么事这么急?他说,你到养鸡厂去买一只鸡来,我今天要特别招待我的客人,他把我的传记写出来了。罗桑扎西把他的妻子打发走了 之后,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一本六十年代香港出版的《时代批判》月刊,和几张快要磨掉的他本人写的简历底稿。这些旧的书信,是六十年代初,他刚到印度加城时,写给台湾某单位的书面报告,内容是他个人的简历,和西藏抗暴军及中共十八军在西藏军事部署情形,后来香港的《时代批判》社从中选用几篇陆续登载在该刊物上。其中头一个从香港寄来的《时代批判》月刊除了边角被火烧掉外,其余的两本月刊都被火烧掉了。他老先生把尚能保存的这些书信交给我做参考用。我看了《时代批判》月刊上登载他以笔名“吕望”缩写报导的内容,大体上和我写的差不多,只是简略地介绍他生平的前部分事迹。也就是说由解放军转投藏军的经历及抗暴军转战藏北的内募等两篇。最后,我请他在我写好的传记初稿上签字,他沉思了片刻,拿好笔、颤抖着手,在我手指的纸上瞎摸着用汉、藏两种文字亲笔签下:“情况如实 、罗桑扎西(姜华廷)”。

  我在罗桑扎西家为传记初稿基本上修改后,到社区的第一件任务基本完成。第二天,我接受了当时社区领导朗杰多吉的委托到西藏儿童村在贝拉果俱分校经其邀请,对该校师生员工发表了中共统治下,西藏境内僧俗人民生活状况的演讲。然后我们前往社区附近的色拉寺,扎西伦布寺,萨迦寺,红教贝诺寺等朝拜。转眼就到了七月六日。这天是,西藏政教领袖达赖喇嘛的诞辰日。每年的这一天,所有藏人居住的地区官方和民间都要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今年是达赖喇嘛的五十周年诞辰日,庆祝活动比往年还要盛大。因此,此地的新旧两个藏人社区举行盛大的集会,因我是达兰萨拉流亡政府的工作人员,事情领导人一大早派专车接我参加庆祝聚会。在聚会上特邀的外宾有已退休的前印度陆军司令四星上将(Gereeal Caeeippa)和他的家人。庆祝典礼的第一项目是,两个社区各部门的负责人,先后向主席正中放有达赖喇嘛像的宝座献哈达,以及 象征着长寿的红包曼达拉。接着就是老社区负责人朗杰多吉向大会致词,主要介绍历代达赖的生平和十四世达赖喇嘛的丰功伟绩。在会上特邀的前印度陆军司令Carrippa先生发表讲话,赞颂达赖喇嘛为西藏自由和平所作的贡献,巩固和加强印藏人民间的深厚友谊。集会结束后,有当地自办的民间团体,向参加集会的僧俗群众,演出深具民族特色的藏戏卓瓦桑姆。

  中午,应邀的外宾,各部门的主管,各寺的主持人堪布以及我等因公出差的政府工作人员,在社区儿童村学校礼堂观看了师生演出的文艺节目后、社区办事处举行了盛大的宴会。这天晚上、我和在社区巡回视察的西藏人民总代表会议卫藏地区的议员洛桑若木、内政府秘书喇嘛、强巴曲扎三人,应旧社区手工业合作社当时的主管白玛德来的邀请,出席了合作社一年一度的总结表彰大会。那天晚上的会议,说是总结表彰大会,其实是所有会员参加的盛大的晚宴。会议开始,合作社秘书长作了简单的书面工作报告后,请国会议员洛桑若木讲话,然后是社区领导朗杰多吉向先进工作者发奖,接着就是会员的自由文艺节目,唱歌的,跳舞的,说笑话的应有尽有。最 后是酒宴。

  我在印南社区十多天的再访罗桑扎西等系列活动结束后,离开罗桑扎西家的那天早上,我再一次感谢他老先生对我这几天的热情款待,并一再叮嘱他多加保重,他意味深长地说,我来日无多,可你现在年轻有作为,希望你继续好好工作,分担佛爷为藏人争取自由,日夜幸劳的担子。说完,他按照藏人礼节,向我献了一条哈达后,双手握紧我的手说,回到达兰萨拉别忘了给我回信,祝你一路平安,工作顺利!我走出他家的小院子后,请他留步,可是柱着拐杖坚持送我到停车的公路边上为止。当我座上车走了一段路,再回头望见他,他老先生还站在那里向我挥手告别。我看着他柱着拐杖倔强的立姿,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日后能不能再见,心里没有把握,只有默默地对天祷告,但愿他平安长寿┅┅。

  谁能想到,这次的分别竟成永诀,为了支持西藏人民反抗中共入侵的正义事业,与藏人长期患难与共的战友,中国的好子民姜华廷,即汉人罗桑扎西,因患糖尿病,于1987年5月2日在印度南方麦索藏人社区逝世,享年76岁。


后记

  汉人·罗桑扎西永记史册

  当罗桑扎西病逝的恶耗传来,凡是熟悉罗桑扎西的藏人,没有一个不感悲痛,并为他再转世祈祷。他的去逝,使西藏人民失去了一位忠诚的朋友,使四水六岭卫教抗暴军失去了一位智勇双全的战士。 虽然他离开了我们,但是,汉人罗桑扎西的名字,永远活在西藏人民的心中。

  在他病逝前,记得我从印南藏人社区返回达兰萨拉后,他曾给我寄来了一封信。在他的信中这样写道:最近,达赖佛爷巡视来到我们社区,我又在色拉寺欣喜地晋见了一次佛爷。这一次 晋见很不寻常。因为,多年来我有这么个想法,为了表达我对达赖佛爷的一片忠心,以及报答他对我始终无微不至的关怀,我向他呈献象 征性的贡品,包括一尊寿佛金像,一本有关长寿佛的经典和一尊小佛塔。(三佛田的象征性分别为,佛像为身所依表示祈愿长寿,佛经为语所依,象 征佛法宏扬,佛塔为意所依,表示心意如愿)。在晋见结束前,经法王府秘书长达拉·丹增曲尼的安排下,佛爷很乐意地接受了我向他呈献的三佛田曼陀罗后,他以两手摸头加持我,实现了我多年的心愿。

  在他的信中还提道:今年(1986年)11月中旬,达赖佛爷视查察呀拉章寺结束后,在社区领导朗杰多吉的陪同下,从察呀拉章寺步行专程来到我居住的老社区第二村我的家。我得知佛爷到我家来看我,赶紧吩咐拉姆次仁和好友贝多把房间收拾清理烧香。我自己穿好藏袍,则忙著准备一条敬献佛爷的哈达,并燃起一把藏香,心急如火地在家门口迎接佛爷驾到。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佛爷在大群随从人员的簇拥下,满面笑容地来到我家小院门口时,我迎上去向佛爷敬献哈达后,领著佛爷等人进我的家。佛爷环视了我房间的家具摆设后,问我有几间房?我回答他,有四间房,他再问我几口人?这时,我把三个孩子及拉姆次仁向他一一作了介绍,佛爷向他们每人以双手摸头加持。随后,我按照藏人的礼节,向佛爷和随从官员敬献象 征吉兆的厥麻甜饭(加了人参果的甜米饭)和酥油茶后,佛爷询问了我的病情和生活起居等,我一一回答。佛爷听完,便站起身对我说,你要安心地养病,有什么困难,直接给我来信。如果写信不方便,这时,佛爷指著社区负责人朗杰多吉,你到社区办事处去找他,他会给你解决的。说著佛爷脸转向我的好友贝多和邻居们说,你们要好好照顾和帮助他。此时,我已经感动的泪水满面。佛爷临走,亲切的伸出双手摸摸我的前额,并一再瞩咐我安心养病。然后,佛爷满面笑容地挥手告别了我等众亲,回色拉寺去了。 佛爷返回达兰萨拉不久,社区领导考虑到我年老多病,又把满五岁的我儿旺金和刚生下不久的最小孩子也接收到政府收养的西藏儿童村分校内。只有最小的孩子仍由拉姆次仁喂养。这样一来,减轻了我和拉姆次仁的负担后,拉姆次仁可以专心地照顾我。并且,社区办事处定期地给送来养老费。我现在老有所终,幼有所养。我的晚年可以说是安闲自在。 我每天除了早饭到村内的寺庙转圈散步外,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念六字真言及度母密咒等经。因为以前当兵打仗时,有意无意地杀了不少人,造了不少孽。自从皈依佛门后,每当想到这些,心里总是后悔万分。所以,现在为了从善去恶,每天都在念经,每天都在向诸大神佛祈祷。祈祷众生从苦难中解脱,祈祷杀人成性的一切独裁者,去恶从善,祈祷整个人间得以自由和平、众生福祉乐利!

  我看完信,正为含垢忍辱、劳碌一生的老友罗桑扎西终于可以如愿以偿,颐养天年,享福而感到高兴,不料突传恶耗。社区领导写给法王府的巡回信中说;罗桑扎西在5月2日清晨不幸病逝后,我们社区办事处及他生前的好友,左邻右舍,以及巴塘同乡会等纷纷到他家吊唁,此外,并按照藏人的习俗,请喇嘛诵经超度。由于罗桑扎西是中国人,我们尊重中国人的礼节,特意为他做了一个木制棺材,在他的前妻刘淑花墓边,举行了安葬仪式。后来,他的家人及好友,特意为罗桑扎西和刘淑花夫妻俩的坟墓砌上水泥,并刷上白灰。现在,凡是路过的藏人看到曾经和他们一道同甘共苦的这对中国夫妻的坟墓时,都向他们致哀初祷。

  达兰萨拉的西藏流亡政府获悉汉人·罗桑扎西病逝后,在他去逝的七七四十九日那天,在大昭寺举行了追悼礼,政府官方的藏、英日刊都报导了他生前的简历(由笔者所写)及死讯。在他的死讯报导,西藏流亡政府写给罗桑扎西的悼词中说:为了支持西藏人民反抗中共入侵的正义斗争,汉人·罗桑扎西毅然抛弃已有的高官厚禄,投奔西藏卫教抗暴军。他的这一弃暗投明的正确选择,受到了西藏政府和人民的欢迎和爱护。尤其受到西藏政教领袖达赖喇嘛的高度重视和无微不至的关怀。虽然他和我们永别了。但是,他生前给予西藏人民的深情厚谊的事迹、象千年前的唐蕃盟碑一样,永远记载在西藏的史册里。

  全文完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一十八日 


作者简介:
次仁旺久,藏人、现年42岁、男、父母系昌都地区芒康县人,本人出生于拉萨市,拉萨中学68届毕业生。1969年文革期间,下放拉萨市城关区纳金办事处先锋公社第四生产队插队落户。1972年五月一日,经西藏自治区工业厅招工,被安排到拉萨化工厂工作,历任化工厂工会文宣人事、行政财务科出纳员,会计、政工人事。1975年至1976两年内,经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科学考查团借用,担任科考队(在西藏自治区境内五个专区)翻译。1978年经考核被西藏人民广播电台录取,担任文字翻译、电台新闻部驻拉萨市记者站记者。1982年西藏广播电视事业局选送到云南省昆明市,由北京广播学院和云南电台合办的西南五省广播新闻进修班进修了半年。返回原单位,担任西藏电台机动记者组记者。1983年六月经获准探亲到印度,经达赖喇嘛流亡政府留用,担任西藏流亡政府宣传部中文秘书,现(1991年)任该部中文组负责人。






揭露真相,抨击恶警!

    事实真相:
   

    跟大家说真话!我的案件其实跟那条“狼牙山五壮士”的帖子根本毫无关系! 实际上是某单位挟私报复我。那条帖子发出前大约半个月,我发了几条帖子揭露他们毒打广州市白云区示威民众。然后他们到我家来要求我删帖子,遭到了我的拒 绝。因此他们悍然打击报复,拘留我七天泄愤!此信息出自我所属片区片警!

    大批网站都登载了广州越秀区法院的通稿,内容是他们驳回了我(张广红)的诉讼请求。理由之一是越秀区公安局调查后确认我编造了狼牙山五壮士的“谣 言”,越秀区法院予以采信。但是我上来搜了十分钟就找到了我转发的原帖并截图!为什么我十分钟就查到的事情两单位查了那么多天查不到?你们都是饭桶白痴?

    如果说我对帖子比较熟悉所以容易查到的话,那么请问为什么广州越秀区公安分局和越秀区法院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我:你坚持帖子是纯转发的,那么你从哪里转来的?难道两单位实际上对帖子是否转发根本就没有兴趣查?难道只想找个理由入我于罪???

    从广州市公安局越秀分局到广州市行政复议办公室,再到广州越秀区法院,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我一句:你说你的帖子是转的,那么转自何处?所以实际上一 个单位是为了打击报复,另两个单位是为了互相包庇!如果蒙冤的是一个普通民众,他就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现
实。可惜拈花时评(张广红)并不是完全没有话语权 的普通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