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16日星期三

非类-弋夫(二十七)

七十五



  沿江而下,轉汽車,第四天傍晚就攏囉。“累不累?”還說啥話啊,兩人早就按捺不住抱在小床上親不完,“不累,公路修通了…不、不消走路囉…”“一弄又是一年不見面,你磨折我。”“忙舍。”脫下小紅的衣服,“嗯,不、不好…”深藍的天空上,一彎新月。“…你餓不?”“莫說話,心子餓。”“么哥,你,么哥…”良久,倆人終於坐起來,“我去熱飯,都冷囉。”屋子前後間,廊簷做廚房。“嗯。”“來,先洗下。”“噢。”“呃,你先喝口酒?”“不,等你一路。”倆人都在發抖,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吃浪少啊。”“我都坐不住囉,我要你。”漆黑的夜裏,只有兩雙飢渴的眼睛在放光。“男女在一起就是這個樣子啊?”“你說會是個啥樣?你覺得不好?”“好。一夜拂到亮,不睡啊?”“你睏囉?”“不睏。”“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來到人世間,就要不停地弄這個事,不歇氣地生娃娃,直到不能。”“不會啊,你亂說,外頭都在講避孕囉,我還不好意思看這些。”“我說的是生物本性,你說的是社會選擇。”“我們的祖先也是這樣?”“不這樣我們從哪裏來?不過好早以前是群婚的,只曉得媽,不曉得爹,說是你們這邊山裏頭到現在還有這種情況。”“嘻嘻,我弄不清。我只要永遠和你在一起。”“你用皂角不用香波囉?”“呃。”“你的氣味好舒服,聞下聞下就不住,”倆人摟在一起愛得不知如何是好。“喂,”“啥子?”“開燈,我要看。”“不,羞死囉。”“我要看嘛。”“你討嫌,先說過,只准看一眼。”“浪小氣啊。”“明天讓你看個夠。”“好難等,弄得貓抓心。”“明天…聽話。”倆人邊親邊說,“好,還是睡囉。”“嗯,你把我抱得氣都出不到。”“我想把你按進心子頭去。”“嘻嘻嘻,”“笑啥子?”“和我頭先想的一模一樣…”“你說嘛。”“啷個好意思說嘛…嗯,我用勁抱你腰杆的時候就恨不得把你按進肚子頭去,嘻嘻嘻。呃,你下頭是不是有根…呃,脆骨?”“啥子?脆骨?嘿嘿嘿嘿。”么哥笑得只差滾下床。“啷個嘛。”“海綿體都不曉得?憨兒?。”“啥子海綿體啊,哪個好意思看這些。”“還睡個啥?都快四點囉。”“你啷個曉得?你都沒得錶,呃,真的…要來四點囉。”“屋頭黑得有點偏綠囉。”“我要拂。”“要得,拂到天亮。”

  蕩蕩乾坤,晝夜更迭。核桃樹搖曳不停,幾聲啁啾在天上乍響,該是相思鳥正呼喚破曉,朝霧翻滾,掀起了晨霞,帶出了泥土的芳香。小紅迷亂地趴在么哥胸膛上一聲輕嘆,金色的陽光穿進來,灑在這對熟睡的戀人身上。    

  中午了,一串麻雀在枝上嘰嘰啾啾,兩人醒過來,誰都不想起,你望我笑笑,我望你笑笑,燒柴禾、野薄荷、蒿草的氣味灌滿屋子。梳洗完,把昨晚剩下的飯菜熱來吃了,“到外頭逛下?”“要得。”“學校就只有浪大,小得可憐,?”“多好的,昨晚看不清,鄉壩子的學校多數是這樣,只是像個破廟子。呃,你們這頭莊稼長不好,核桃樹就長浪粗?”“我啷個曉得,說是山上好多漆樹。”“哦,還有條河,水好清,綠得發藍。”“我經常在這裏游泳。”“喲,這就是鬧市囉。”“今天趕場,要不然人更少,人家說,縣府請客,全城都知道,你看小到啥地步,說是一平方公里只有幾個人。”“好呃,清靜舍。”“清靜?嘿嘿,你去找秦昭基的時候就曉得啥叫清靜,你走一天路恐怕都見不到一個人影子。”“嘿嘿,這頭比巴城高好多,汽車一路上坡,到處是石頭,泥巴好少,石頭像是石灰石。”“這頭比巴城冷得多,你看現在八月初,我們走路一顆汗水都沒得。”“是嗨舒服。”“呃,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仙境。”“在哪兒?”“幾里遠,翻過前面那座山就是。喂,回去拿游泳衣去。”“不轉去囉,先去看下是啥子仙境。”

  翻過山,下面竟是個湖,“啊,真的,叫啥湖?”“我叫它“羅夢湖”。”“蘇格蘭?”“不,我心頭的,要得不?”“要得,走,下去。”巉巖怪石,古樹參天,水清如鏡…喔喲,松樹、柏樹、青扛、柳樹啥都有,倒在水裏,長在岸邊,遮天蔽日,藤子、蔓子掛得像珠簾,也許幾千年前就是這樣,閑雲裊裊,像煙、像霧、像夢…翠鳥掠起漣漪,杜鵑啼紅野花,人間仙境何處尋?“太精彩囉,我從來沒見過浪原始的,和喧囂的巴城兩回事。”“我和幾個老師來游過幾回,這裏的水扎骨頭。喂,乾脆下去,要得不?”“你游泳衣都沒帶。”“怕啥子,一個人都沒得。”小紅飛快脫完,捂住私處跳下水,兩個光屁股在水裏一會蛙式、一會自由式、一會扎猛子,“呃,在學校我的體育是出了名的。”“等我來說嘛。”“我就要自誇,喜歡。”“好冷,上去囉。”“喂,我跳個新疆舞給你看,我又要自誇,嘻嘻。”日頭西沉,煙光凝,暮山紫,小紅翩翩起舞,么哥痴迷地望住她、望住遠山。“望我腦殼後頭做啥子,看太陽?昨天急成啥樣,今天就不看囉?”“我啥都看到囉,鎖在心頭,就像一幅畫,就不曉得是羅夢湖美些還是…”“還消說,當然是我美些,嘻嘻嘻。”幕天席地倆人摟做一團。“嗯,石頭梗得我生痛。”小紅坐起來。“是不是啊。”“哎喲,有蚊子,腿上咬出兩個包來囉。”“我看下,”么哥湊上來蘸了點口水塗上去,“哦,叮狗蟲咬的,沒來頭,一會就好。”“呃,叮狗蟲,啥子叮狗蟲?哼,你罵我是狗,討嫌!”“嘿嘿嘿嘿。喂,你會不會曬脫皮啊?”“啷個會,我經常游的。”“怕不見得啊,有的地方從來沒見過太陽。”“我打死你!哼,和你說話隨時都要小心,你是個壞蛋。”“都是你先撩起的,你憨拂嘛。”“拂點不好?”“好,真的好。”么哥突然不說話了,吻住小紅不放。“唉…”“我都明白,你莫去想過去的事。”“嗯。”

  慢慢往回走。“呃,會唱“羅夢湖”不?”“會。”“一路唱。”“我給你伴唱。”““傍青青的山,依碧綠的水,太陽照耀在羅夢湖上…””么哥邊跟邊和,“哎喲,好過癮。”““…如今我和你,你和我,已分離,但在我心中總未忘記,那邊是我和你暢遊的地方,就是在那青山秀美的地方。””“舒服疼囉,浪漂亮的男中音,就是不吭氣,哼。”摟住么哥咬一口。“啷個不用力呃?”“意思到了舍。呃,再唱個啥子?”“隨便。”““村莊,我的小村莊”要得不?”“要得。”“阿根廷民歌都會?你這鬼東西。”唱累了,“唉,早點一道唱多好。”“再來,“田野靜悄悄”好不好?”“好。”“這回我來唱,你來伴。”““田野靜悄悄,四周沒有聲響…我是多不幸,痛苦又悲傷,黑眼睛的姑娘,她把我遺忘。””“呃,唱點中國民歌。”“要得。”“呃,么哥,好像老《白毛女》比樣版戲好聽些。”“呃。”“賀綠汀那一群音樂家、藝術家太棒囉。”“嗯,那時候人材輩出,共產主義思潮對有志青年魅力無窮,他們是卓越的藝術家,有良好的教養、個人修為和才華,不過,他們沒想到自己是為殺害無數地主推波助瀾,被用來釘死地主。歷史終歸會塵埃落定,正本清源的。”“么哥,你莫說這些,我怕,我真的好怕。” 





七十六



  “秦昭基那地方是最偏远的,全是山路,爬大坡,你走得快也要走两天,路上多小心。”小红不想让他走又没办法。“呃,我走啰。”平时没练过,突然走百十里地,么哥精疲力尽才捱到,一对脚上磨出七八个泡,“昭基。”“来啰,么哥,进来,进来。”“噢,是元愚嘛,坐,随便坐。”一个清秀的乡下妇人,脚是不大方便。“哦,是大嫂嘛。”“小惠、仁儿过来喊叔叔。”一儿一女,又乖又结实,么哥赶快从包里取出糖果、点心。“你坐,我打水来。”昭基抢下爱人手上的木盆去厨房。“来,先烫下脚,我事前就知道你不住的。呃,十几年来,你是第一个到这山寨来看我的同学。这儿好穷,是不是?”“是。” “来,先看下我的小天地,书房、修理间都在这里。”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哪像么哥那样乱七八糟。“哦哟,浪多干电?还有蓄电池?”“山里头没得电,我十几年前就在作准备一直弄到现在才顺手的,在这里处得好熟,谁都知道我是通讯兵出身,修电器的老师傅,附近几个区广播站的机子坏了都情愿找我修,干电就是他们送的,我啷个买得起呀,嘿嘿,戴起耳机听外头的新闻、西洋音乐,鬼都不晓得,连我那口子都不知道。现在美国人忙登月球,中国人忙将娃儿赶到乡下来,嘿嘿嘿,我们这头来好多,造孽。”么哥暗忖,“昭基谈笑风生的,有啥病啊。”“我试下,哦,好清晰。”“你坐一会,我去厨房帮下手。”“呃。”“你叫啥名子?”“我叫景仁,姐姐叫景惠。”“几岁啦?”“我六岁,弟弟四岁,下个月我就读一年级啰。”么哥不觉得景惠走路有啥大毛病,两个娃儿都好乖。桌子摆好了,一盘腊肉,两碗蔬菜,一碟炸黄豆,已是昭基最好的东西了,点了两个油灯吃饭。“来,请。”“元愚,没啥招呼你,随便点。”昭基给他爱人、两个娃儿叨菜,“亲亲一家人,啷个会想到死啊。”“么哥,来,喝酒。来一趟不容易,唉,“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是,是…”么哥不敢答腔,杜甫这首诗太伤感。“呃,昨晚你歇客栈?”“呃。”“这头穷得连被子都没得,也没得棉胎,只有棉花砣砣,黑漆漆的,脏得要命,还要拿秤来秤,嘿嘿。”“是的,我没脱衣服,在板凳上睡了一夜,嘿嘿,幸亏是八月。”“这头是高寒山区,冷得很。”“田慧芬的事我知道啰,伤心事莫提起,现在这个秦小红我对她印象好好,你要好好珍惜。”“呃。”“再喝一杯要得不?吃完杀一盘,我没得事找了些黑、白石头做了副围棋,七大八小的,可以下就是啰,两个娃娃都在学。”收拾完了摆上棋盘,么哥落子如飞,“喂,么哥,你下的啥棋啊?撒豆子?跟哪个学的?”“呃、呃,院子头几个…”么哥不动脑筋,步步随手。“这样不得行舍,幸亏你初学,还可能改过来,你要打谱,要有全局观念。我晓得你忙,心思不在这上头,但是也不能把手下坏了嘛。这里头学问深得很,我拿给你磨性子的,不是拿来耍的。算啰,莫下啰,摆几个定式算啰。”基昭不高兴了。“这样子,你走个三三我来挂,先说过,走完你就复盘,错了重来,还得把道理说出来。”昭基可严厉,边走边训,么哥一句也不敢吭。“哼,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那啷个行?我就不信天底下有啥子调侃围棋,难道棒子学理工的也是这样子?”“是的。”“那他心不在焉,人家有本钱,你有啥本钱?”“呃。”“你晓得围棋是啥东西?是数学,是兵法,是做人的道理,黄帝弄来教育儿子、教育子民的,不是拿来耍的,哼。”“是,是的。”“好,我摆个模样,你看黑棋啷个走?”“哦,白棋太厚,黑棋太孤。”“对,啷个做呃?”“做活。”“对了舍,敌强我弱务求其生。你现在就是这几颗黑子子,随时都可能死,做活要紧!呃呃呃,不是为活而活,活得浪可怜有啥意思?要活出点味道来,最好是先手活,你也太随手了。”弄到半夜,大嫂起来叫昭基进去,“昭基,晏啰,人家来一趟不容易,你就像教训儿子那样说话?”“嘿,我当他是弟弟,换个人我好精神。”

  第二天依然如此,啥地方都不去,啥事也不摆,教围棋、顺便训么哥,喝酒,在么哥心里昭基是兄长,是老师。“从前你一天憨拂,后来晓得去搞技术,是不错,你又有好多鬼点子,修个马达、电器不算个啥,你要明白,你的知识有好多缺陷,既谈不上深度又无系统,你二十七八啰,都不成熟,怪毛病又多,浮躁、儿戏,都必须一点一点改进,就先从深入学习上开始吧,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活出味道来。”

  第三天一早,“好啰,棋下够了,骂也骂够了,你不会恨我嘛。好生活下去,认真钻研技术,还有,好生对小红。小惠、仁儿跟叔叔再见。”“再见。”昭基突然追两步上来拉住么哥,泣不成声,“么哥…“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七十七



  么哥回到龙口,累极了。一推门,见一位五十来岁的老汉和一位三十左右的女干部坐在前屋,里屋门关,小红兴许在里面。“呃…”“我是秦小红父亲,这是她姐姐。”“伯父…”“喂,请你莫这样喊,我们吃不消。你是李元愚嘛,你家成份高,我家三代产业工人,高攀不起,请你从此以后莫找小红,否则对你不客气。”“呃,呃,我得问问小红。”“呃,不用问,她已经和你划清界限了。”“那不得行。”“啥子不得行?你这个现行反革命!”原来秦父和她姐姐曼兰昨天下午就来看小红的。秦父是巴城工会干部,县府请去吃晚饭。曼兰是一间国营工厂的人事干部,就和小红一道吃饭,俩姊妹自然要说到小红的终身大事,小红满心热爱地说起么哥,“他阶级成份浪恶劣你都要和他好?”“呃,有啥子嘛,合得来嘛。”“呃,小红,你和哪个好姐姐都高兴,你也不小了,二十五了吧。”“嗯。”“呃,你说的这个小李思想反动不反动?”“嘻嘻,有点,姐,你想他屋头是这样子,以前的女朋友又遭贫下中农活活打死了。”“他说啥子?”“说杀地主不对,《白毛女》被用来为杀地主…”“当帮凶?”“他没有这样说,说的好像是,呃,推波助澜。”“那不是一回事?天哪,这是想变天,明火执杖的反攻倒算,现行反革命!小红你决不能和这起人在一起。”“姐,你做啥子嘛,人家随便说下,又没做啥子,不说就是啰。”“那不行,我要跟爸爸说。”曼兰冲出去找秦父,父女三人痛说革命家史,抱头痛哭一夜。“啥子反革命,你莫乱说。”么哥不服硬的。“我警告你,你要是不走,我就到派出所检举你!你反对土地革命,你为地主鸣冤叫屈!”“你去,随便!”小红满脸泪痕,披头散发冲出来,“么哥我有话跟你说。”“不行,要说当面说,你立即和这小子划清界限。”秦父拦在中间。“么哥…就算啰,你走…你走。”小红转身回屋一声号哭。么哥心子像被撕开一样,拎起帆布包走了。“你哭啥子?阶级立场到哪里去了?是我把你从火坑头救出来的、从凶恶的反革命手头救出来的,要不然,我们的红色家谱就毁在你一个人手上!” 







揭露真相,抨击恶警!

    事实真相:
    跟大家说真话!我的案件其实跟那条“狼牙山五壮士”的帖子根本毫无关系! 实际上是某单位挟私报复我。那条帖子发出前大约半个月,我发了几条帖子揭露他们毒打广州市白云区示威民众。然后他们到我家来要求我删帖子,遭到了我的拒 绝。因此他们悍然打击报复,拘留我七天泄愤!此信息出自我所属片区片警!

    大批网站都登载了广州越秀区法院的通稿,内容是他们驳回了我(张广红)的诉讼请求。理由之一是越秀区公安局调查后确认我编造了狼牙山五壮士的“谣 言”,越秀区法院予以采信。但是我上来搜了十分钟就找到了我转发的原帖并截图!为什么我十分钟就查到的事情两单位查了那么多天查不到?你们都是饭桶白痴?

    如果说我对帖子比较熟悉所以容易查到的话,那么请问为什么广州越秀区公安分局和越秀区法院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我:你坚持帖子是纯转发的,那么你从哪里转来的?难道两单位实际上对帖子是否转发根本就没有兴趣查?难道只想找个理由入我于罪???

    从广州市公安局越秀分局到广州市行政复议办公室,再到广州越秀区法院,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我一句:你说你的帖子是转的,那么转自何处?所以实际上一 个单位是为了打击报复,另两个单位是为了互相包庇!如果蒙冤的是一个普通民众,他就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现实。可惜拈花时评(张广红)并不是完全没有话语权 的普通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