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剿匪戰略與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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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來源：卷七 專著
隸屬章節：專著 ＼剿匪成敗與國家存亡
版面原件：第41頁，第42頁，第43頁，第44頁，第45頁，第46頁，第47頁，第48頁，第49頁，第50頁，第51頁，第52頁，第53頁，第54頁，第55頁，第56頁，第57頁，第58頁，第59頁
〔第41頁〕
剛纔我已將在此次進剿之前，各位將領所應有的覺悟和新的精神講完了，現在再要就此次進剿所用的戰略和戰術，分別提出幾個重要的原則來說明，希望大家能夠徹底領會，並隨時隨地留心研究，切實遵行，以求盡其妙用。
我們剿滅赤匪所用的戰略，大概可以歸納為四項。
第一、就是要嚴密封鎖，可以叫做「封鎖政策」。——嚴密封鎖是我們剿匪最重要亦最能減少犧牲的一種戰略，因為現在土匪一切物質，由日常必需的生活資料（如
米糧食監）以至作戰的基本要件（如彈藥器材），統統是異常缺乏，不僅匪區一般民眾已被土匪搜括淨盡，就是他們匪軍也普遍的恐慌到萬分，所以今日匪區不僅是
一個政治恐怖，而又是經濟恐慌的非人世界，而其匪部亦是一個無衣無食，形消骨立的饑軍。總之，從物質方面來看，土匪正在最後掙扎於飢餓與死亡線之間，以如
此困乏饑疲的土〔第42頁〕匪，我們要消滅他，實在非常容易，簡直可以說用不?幾多血來和他拼，只要大家勤勞刻苦，能多出點汗，來切實貫徹嚴密封鎖的戰
略，真能做到「使敵無粒米勺水之接濟，無蚍蜉蚊蟻之通報」，則土匪於最短期間，勢必總崩潰，不戰而自亡，未剿而先滅。所以嚴密封鎖是最能針對土匪的弱點，
發揮我們的長處，也是最能減少自己的犧牲，收到剿匪的奇效的一個方法，只要我們切實去做，就比增加兩三倍的兵力來剿匪，還要厲害。反之，若是我們不能貫徹
封鎖政策，任意放縱一般奸商，以各種方法將生活資源來接濟土匪，甚至自己的軍隊不小心，更將許多好的槍砲彈藥糧秣器材來遺棄送給他，那這樣就無異來養活土
匪，補充匪軍，那末，剿匪不僅要增加許多的困難，還要格外增多無謂的犧牲，所以土匪多一分接濟，就是我們多一分犧牲，封鎖不能嚴密，就不能斷絕土匪接濟，
這無異養活土匪來消滅我們自己，換句話說，不能嚴密封鎖匪區的，就是幫助土匪來消滅革命軍，這種人就是我們革命軍的敵人，所以你們知道這封鎖政策，必要貫
徹的道理，以及不能嚴密封鎖的害處，既然如此，我們以後對一切封鎖的命令，就再不能有陽奉陰違，偷惰敷衍，和不切實不嚴密的毛病，對於這封鎖業務，一定要
視同衝鋒陷陣，以殺敵致果的決心，來完成這一件事。
要如何纔能做到「嚴密封鎖」呢？最要緊的，就是要我們一般高級將領，能夠負起責任來，第一要能勤勞，第二要能嚴正。所謂勤勞，就是我們在前面所講
的，要「心到」，「目到」，「口到」，「手到」，對於巡查封鎖，尤其是要「腳到」。現在一般下級官兵，知識不夠，辦事不力，全要靠我們高級官長，能夠格外
勤勞，切實教導，晝夜巡查，來指導他們，監督他們，然後他們才知道如何去做，更不〔第43頁〕敢不實在去做，所以我們高級將領一定要晝夜不斷的分區分時，
親到封鎖地帶，或封鎖線上巡查，而巡查的時候，特別要在一般官兵普通所不及提防而極易偷漏的地點和時候（如半夜拂曉或大雨大雪的時候），總要查到普通人所
不注意的處所，走到普通人所不走的小路，必須如此，乃可得到真正的效果，這是講在事前我們要勤勞要吃苦來嚴密防範。至於所謂「嚴正」，就是如果發覺有偷
漏、放縱、或其他作弊的人，一定要很嚴厲很公正的處罰。就是要鐵面無私，因為封鎖匪區的事情，對於剿匪軍事的關係，實在太重大，所以犯了其他的紀律，或許
還有可原之情，若是私通土匪，違犯封鎖的規條，來放縱奸商，那是絕無可赦的罪惡，這種人比土匪還要兇險可恨，我們絕對不可放鬆一點，一定要比對待敵人還嚴
厲的方法來辦他，不論他是奸商土民或者是不良的官兵，也不論他是自己的同鄉、同學、或部下、子弟，在法律之前絕無私情可講，犯了罪的就只有一概軍法從事。
過去我們封鎖不能真正嚴密，固然還有其他的原因，但是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一般高級將領，不能負責監督，貫徹到底，事前既不能勤於防範；事後更不能執法無
私，老實告訴你們，我隨時有人派到各地查訪，知道過去至少有一半軍官是如此不能盡到職責的，不過不一定是你們自己有意犯過，所以我不願意一下子統統指出
來，加以處罰，今天只將這個毛病告訴你們，希望你們自己從此要能切實負責，本?勤勞嚴正四字確實將匪區嚴密封鎖，如此，這種土匪，就可在最近期間被我們徹
底消滅。
第二、就是要發展交通，可以叫做「交通政策」。——交通政策剛剛和封鎖政策相對的。反轉來說，就是要消極的阻止敵人的交通，而積極的發展我們自己的交通。
我常講戰爭就是爭取時間，誰能節省〔第44頁〕時間，行動迅速，誰就勝利。換句話說，作戰全靠機動，誰能機動，誰就成功。簡單的講，就是一切行動要能迅速
敏捷。如何能使我們軍隊行動，迅速敏捷呢？這全恃交通之發達。所以我們交通政策，就是要機動敏捷，這是剿滅赤匪的一個主要戰略，因此我們對於公路通訊和運
輸一切工作人員，要格外的重視和保護他們。並且要想種種方法來幫助他們，使他們能極順利的推進他們的工作，達成他們的任務，關於「交通剿匪」的意義與效
果，想必大家早已於實際經驗中認識得非常清楚，而我前面所述趙軍長（觀濤）所條陳的意見，即努力修築公路，以愚公移山的方法來剿滅赤匪，更是闡明交通政策
的重要，所以現在不必再詳細來講，只希望大家特別注意，切實進行。
第三、就是要注重機動——挺進游擊。我在前面已就時勢的要求，軍人的責任以及土匪崩潰的道理詳細和大家講明，要大家徹底打破怕匪的心理，而養成一種奮發有
為勇敢進取的新精神，現在所要講的機動游擊戰，就是因為我們剿匪真面目的作戰，或主力決戰的機會很少，無論清剿協剿和進剿，差不多都是小部隊的戰鬥。同時
赤匪的戰術又以游擊戰術為主，所謂「出其不意」「聲東擊西」「避實擊虛」「旋磨打圈」「傍抄側擊」「埋伏突擊」……這都是我們過去吃虧的地方，因為一不小
心戒備，就中了土匪的埋伏，遭受意外的襲擊，所以我說赤匪根本不用正規戰術，其長處就在於跑路、伺機、偵探、化裝、襲擊而已。現在我們要剿匪，也要能善於
此道，以赤匪的戰術纔能消滅赤匪。胡林翼曾根據他剿匪的經驗說過：「與其守於境內，不如戰於境外」，意思是說我們剿匪那怕是取守勢，也要以攻為守，總要不
時出擊，使赤匪應接不遑，弄得他再無餘力來擾亂我們，亦使他無從偵知我們究有幾多力量，這是〔第45頁〕就守而言；若就攻而言，則出擊更為重要，更為致勝
的必要手段。因為你若是只求穩當，不求變化，那便成為死硬的守勢，最後一定要失敗。所以我們現在剿匪必須隨時隨地，找到敵人的弱點。一有可乘之機，馬上就
要出擊進攻，易守為攻，出奇制勝。比方土匪的主力第一、第三、第五軍團前次集中於宜黃、樂安，現在在閩北及建寧、泰寧、廣昌這一方面，這時贛西贛南的匪
區，我們明明白白知道他非常空虛，何以我們的軍隊不能乘機出擊呢？吉安、南豐、永豐這些地方的軍隊，為什麼不敢派兩團兵力，大膽地到匪區機動游擊呢？我想
當時如果能派兩團兵力進剿，來幹這些游擊的小生意，至少可以擾亂土匪的後方巢穴，牽制他不少兵力，可是這種「一本萬利」的小生意，你們偏偏沒有人敢做。要
知道現在赤匪的崩潰正在一天一天加緊，他們之所以將主力抽到廣昌以北，就是要想在我們的軍隊，未集中開始進剿以前，找一個機會來衝打幾下，討點小便宜，使
我們的軍隊士氣受挫，不能依照預定的計劃推進，那時只要我們在廣昌以北黎川一帶的部隊，穩住下來，其他贛南迫近匪區各部隊，乘赤匪後方空虛，積極進搗匪
巢，就可以根本消滅赤匪，你們有這種好的機會都不能利用，那如何能剿清赤匪呢？難道你們還是怕匪區民眾有組織嗎？要知道匪區的民眾，為赤匪所毒辣壓迫，早
已痛恨入骨，他們的壯年兒子沒有一個不是被壓迫拉去當匪，現在十之八九都已死完了，他們一切的財產，亦都已被赤匪劫掠敲剝殆盡了，赤匪最近還要發三百萬公
債強迫他們認購，但是無論赤匪如何壓迫，他們也無錢可出，不能再忍受下去了，以這樣人心離叛，勢窮力竭的赤匪，我們只要調動少數的軍隊，迫近匪區，乘機出
擊，他就要立即崩潰，被我們完全消滅。還有一點，要在這裏特別告訴你們，希望大家注意的，就是我們以後剿匪，〔第46頁〕不僅要勇於出擊，而且將赤匪打退
的時候，更要予以猛烈的追擊，必須如此，然後才可以真正消滅赤匪，獲得最後的勝利。據最近許多俘虜供稱，現在匪軍一般官兵都已不堪其苦，大多數都想找一個
機會逃出匪區，來投降我們。所以每次作戰，只希望我們國軍能猛力跟追一下，他們便好乘機繳械，逃過我們這方面來。但是我們的軍隊卻不知道這種情形，往往打
敗土匪之後，最多追五里十里路，就不敢再追，結果赤匪退了二十里卅里以後馬上又可以停下來集合整理，隨時再來反攻，這真是最可痛的事。所以以後只要赤匪一
經被我們打退，馬上就要猛追，使他得不到稍舒喘息的機會，而繼續予以殲滅。
總之，現在要剿滅赤匪，一定要靠我們大家人人有決心有勇氣，能隨時隨地偵察到他可乘之機，積極出擊，運用機動游擊戰術的原則，儘量發揮我們軍隊的效
能，關於機動游擊戰術，行營已經印發一本小冊，大家要切實研究，但是我曾經將游擊戰術簡括四句口號，即「輕裝急進，便裝遠探，秘密敏捷，夜行曉襲」，大家
一定要特別體會力行。
第四、爭取主動，我們從事一切戰爭，都有一個最要緊的基本原則，就是要主動。——關於爭取主動地位的意義及其重要（主動意義），我在剿匪要領中，已經講得
很詳細，大家可以參閱。大概所謂立於主動地位者，就是要使整個戰局的演變處處要操之於我，即我們定下一個計劃來，使敵人不得不跟?我們的計劃來走，我們要
他東，他就不能到西，我們要他守，他就不能來攻，我們要他進，他就不能後退，主動的真義就是如此，並不是許多人所誤會的，以為先動的就是主，後動的就是
客，更不是進攻的就是主，退守的就是客。須知時無論先後，地無分險夷，兵力不問大小，軍隊不管進退，凡能依自己的〔第47頁〕計劃，支配整個戰局的演變者
便是主，便謂之立於主動地位。反之，凡受制於敵，不得不隨?敵人的計劃，跟?他尾巴來轉移；這便陷於被動地位了。凡能居於主動，便常是勝者，陷於被動，便
只有失敗。所以爭取主動地位乃為一切戰略戰術之基本原則，我們無論何時何地，如欲克敵致勝，總以爭取主動地位為惟一要旨。
以上就是我們此次進剿戰略方面幾個要點，我今天講過，以後大家不僅要時時記?，而且要常常研究，只要肯研究，一定可以進步，能有心得。比方最近羅副軍長
（卓英）研究拿破崙當日所用的戰術，並且將書本子所得的知識，與實地經驗互相印證，就有更大的心得，他已經將他研究拿破崙戰術之所得，用幾千字整理出來，
這就是非常有價值的東西。尤其是其中有幾句話，可以說是今後剿匪一定不移的戰術，頗值得介紹，並且與我那天所提出的幾點，差不多完全相合。
第一句就是「封鎖圍進」——與我剛才所講的「嚴密封鎖」的意思相同。
第二句就是「連合迫進」——與我所講的「協同一致」的道理相同。
第三句就是「穩固推進」——與我所講的「穩紮穩打」的意思相通。
第四句就是「乘機突進」——也就是我所講的「爭取主動」的意思。
他這四句話雖然意思不如我剛才所講的完備，但是已經包含了四個主要的意旨，大家以後一定要記住，並且本此原則妥為運用，剿匪戰役，我相信在半年之內可收大效。
以上已將我們剿匪戰略的要點講明了，現在再繼續將剿匪戰術的原則具體的說明一下。大概除剛才〔第48頁〕已提過的游擊戰術的原則以外，關於剿匪戰術還有十一個要點，應當研究與熟練的。
第一、就是以靜制動——這是根據穩紮穩打的原則，以爭取主動的戰術，現在赤匪唯一的本領，就是鑽隙打圈，竄來竄去，總想逃避我們的實力所在，再找一個機
會，尋一點空隙，來討點小便宜。我們要剿滅這種飄忽狡黠的赤匪，在戰術上有兩個要訣，就是一方面要使我們的軍隊，儘量增加機動的能力，找到可乘之機，挾其
疾雷閃電之勢予以撲滅。而在另一方面，我們必須處處「先求穩當」，不要跟著赤匪尾巴去走，必要使赤匪來依我們的計劃來行，所謂「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
胡林翼嘗說：「馭天下之至紛者以靜」，就是這個道理。「以靜制動」，就是要「以主待客」和「以逸待勞」，不過此處所謂「靜」，乃指「寧靜」「鎮靜」「安
靜」而言，乃是「實質的」，充滿?生動的精神的，不可誤為「寂靜」「清靜」等空虛寂滅毫無生意之靜，這層精義認識以後，才可以知道以靜制動的真諦及其妙
用。
第二、就是要以拙制巧——懂得以靜制動的道理，就很容易明瞭以拙制巧的精義，大概說起來，就是赤匪以很巧妙的方法來擾亂我們，我們要以很堅忍、很實在、很
穩當的方法來制伏他，這就是叫「拙」，也可說是「誠」。比方說赤匪很機巧，會鑽隙，我就用很笨拙的方法，將他封鎖得蚊蟻不通；再如赤匪出沒無常，飄忽不定
的來襲擊我們，我們就不憚煩勞，處處堅築工事，時時嚴密戒備，步步為營，節節推進；又如我前面所介紹的趙軍長（觀濤）的意見，以愚公移山的方法，努力修築
公路來剿匪，也可以說是以拙制巧的一個實例，大家準此推求，以一反三，就必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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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就是以實擊虛——這個原則與剛才所講的兩點也是相通的。不過就地位而言，則曰「以主待客」，就態勢而言，則曰「以靜制動」，就方法而言，則曰「以拙
制巧」。現在更就力量而言，則曰「以實擊虛」。所謂「以實擊虛」，就是要發揮我們的實力，擊破赤匪的弱點，集結我們的實力，戰勝赤匪虛張聲勢的宣傳，掃蕩
匪區虛偽的組織。大家都曉得，現在的赤匪，雖不能說他一點沒有實力，但他的實力，決不足以和我們相比，他之所以能夠苟延殘喘至於今日，大半都靠他虛偽的宣
傳。這一點在戰術表現得最明白，比方說「聲東擊西」，「旋磨打圈」的戰術，搖旗吶喊，虛聲恫嚇的方法，都不外是「虛詐」。當然在戰術上，所謂「兵不厭
詐」，但是我們從赤匪的戰術，正可以看透他完全是一個虛偽的東西，毫無實力。既看透了，我們就該不再為他的虛偽所懾，更可發揮我們的實力，來消滅他了。
第四、就是要以迂為直（曲線行動）。——所謂以迂為直，就是說我們今後剿匪的時候，無論行軍、進攻、或追擊，都要採曲線行動，避走正路大道，特別不要循著
正常的方向前進，比方講，我們要到東，或許先要向西走，我們目的要到甲處，或許先要向乙地。簡單說，就是我們不要貪近便，怕勞苦，有時寧可不走易走的大
路，而卻要另尋小徑山路來走，甚至有路的地方不走，偏要從沒路的地方繞轉過去。如此不怕崎嶇，不怕吃苦。然後才可以使敵人覺得神奇莫測，而我們才可以出奇
制勝，不會被共匪埋伏襲擊的慣技所算。過去匪軍慣於旋磨打圈，即採以迂為直的曲線行動，而使我們覺得他出沒無常，飄忽不定，往往偶一失慎，便吃他的大虧。
現在我們也要運用這個古人早已發明以迂為直的戰術，來制伏赤匪，不僅是行軍、進攻為然，就是追擊土匪的時候，也要多採曲線行動。我在剿匪要訣歌中講追擊
〔第50頁〕的要訣，「打散土匪四山逃，追賊專從兩面抄，逢屋逢山搜埋伏，隊伍切莫亂分毫。」第二句就是要採曲線行動的意思。過去我們追擊，因為不知道這
個道理，專走最近的正當大路一直追去，所以往往要中匪的埋伏。以後就因噎廢食，不敢勇往追擊，以致土匪雖敗猶存，我們始終不能獲得決定勝利。這都是我們自
己犯了絕大的錯誤所致，所以我們以後一定要注重徹底追擊，尤其要照追擊的要訣，採取曲線行動來追擊。 總理曾說，我們中國在文化方面，要「迎頭趕上」西洋
各國。這句話若是移到剿匪戰術上來用，就是一個最好的戰術。比方我們要追擊敵人，我們一定不好專從他後面去跟追，這樣一定難得追上，或反易吃虧，而必須採
取曲線行動，從兩側或遠處找路子來抄襲，去迎頭趕上來痛擊他，那才是剿匪追擊的辦法。這個道理雖很簡單，但是大家偏偏不能照做，原因就是偷懶，怕喫苦，只
想選擇近而大的路來走，結果總是欲速不達，若不是中了土匪的伏兵，就要給土匪一個逆襲的機會，自己不但不能追擊土匪，反而更受到土匪的反擊。所以今後我們
一定要不怕路遠，不避艱險，只求其如何能達成追擊的任務。我在廬山的時候，曾根據曲線行動的意義，向軍官團一般學員講明，我們一個有腦筋、有雙腿、更有旺
盛的企圖心、和革命精神的人，絕對不可為死的地形，和死的道路所限制，一定要運用我們靈活的腦筋來支配一切地形，要使用我們強健的雙腿，選擇便捷的道路，
來追擊，來進剿。如此才可以稱為革命軍人，才可以剿滅赤匪。最近我又研究出一個原則，就是以後在山區剿匪，必要依據山地的稜線，向前躍進，如此居高臨下，
我們既可以瞭望各方匪情，更可以據高屋建瓴之勢，控制一切，不致中土匪的埋伏。即土匪有理伏在山麓或山腹，也因無法襲擊，不能發生什麼作用。如果發現了伏
匪之後，也就〔第51頁〕很容易將他打退或消滅，即使寡眾不敵，我們也可以居高臨下，就地固守。所以我們以後行動，能用有力的一部，甚至主力，依據稜線前
進，不畏難，不怕苦，這樣赤匪雖狡，亦無所用其技了。這亦是「以拙制巧」的一個例子。
第五、就是獨立作戰。——我們現在剿匪，務需求其協同一致，當然要互相策應。但是在贛南剿匪，多是山地戰，因為地形的複雜，交通的不便，以及土匪的詭詐百
出等各種原因，我們各個部隊，無論是一軍一師，甚至一旅一團，都要隨時隨地有獨立作戰的準備，我們遇到土匪的時候，自己有充足力量，就可以找到機會猛力進
擊，如果自己的兵力不及赤匪就要能獨立撐持，站住腳跟，穩定陣基，總要能憑自己的力量，先立於不敗之地，不可專靠友軍快來援應，亦不可徒怪友軍遲不救援，
從前湘軍打長毛的時候，就以約期打仗為戒，也就是於實際經驗中，感覺部隊的聯絡不易，策應不能如期，動作難於一致，因而約期會戰往往誤事。我們現在剿匪的
通信設備進步，雖然有許多地方，比較當日的湘軍各部聯絡要方便得多，但我們只能利用這些方便，儘量增進協同動作的效能，卻不可因此而輕忽了獨立作戰的決心
和準備，養成互相依賴，互相推諉，甚至互相怨讟的惡習。
第六、就是要全力決戰。——怎麼叫全力決戰呢？就是在決戰之前，我們一定要集結我們所有的兵力，務使一兵一卒，同時皆能用於決戰的一點，必須如此用兵，纔
能算是最經濟的使用兵力，纔能發揮其軍隊最大的效用。過去我們一般軍官，有一個毛病，就是開進到前線以後，他只要聽到前面有槍聲，或是得到一個土匪迫近的
報告，他心裏就?急起來，因而一切處置亦多錯誤了。比方講，他帶了一團兵〔第52頁〕力做前衛，他遇了土匪，便慌忙起來，乃不顧他全團的九連兵力有否集
結，亦不管他集結幾多兵力，只看見手下有幾多兵，他就帶著幾多兵去衝。他這種勇氣，固然不錯，但是這種不沉?、無計劃的戰鬥，實在是不智之至，你當一個軍
官，若是單有一些血氣之勇，而無出奇致勝的智謀，結果只有徒然犧牲，貽誤全局。過去這種例子很多，就是這一次軍官團在廬山演習的時候，也曾發現這種毛病。
以後我們一定要留心改正，各人一定要記得曾國藩所講的：「打仗不慌不忙，先求穩當，次求變化。」這句格言。無論遇?多少土匪，我們總不要慌忙，凡到一個地
方，我們總要先將手下所有兵力集結攏來，看好地形，勘定陣地，只要我們自己的陣腳站穩了，再不怕土匪來攻，並且我們要等他來攻，只要他攻了幾天，攻不下，
我們看破他的弱點，找到了出擊機會，就可以馬上拿全力來和他決戰。如此最後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胡文忠曰：「若前頭部隊遇敵，先戰非必勝之道也，應於
近敵之處，飭前茅（即前衛），後勁（即後衛），中權（即本隊）會齊併力，乃可大勝。」也就是講全力決戰的道理。你們還要曉得赤匪的慣技，就是集結全力，猛
攻一點。所以他每次進攻的時候，總是使用很大的兵力，因之我們擔任前衛的部隊，遇?他決不好隨便帶著一部軍隊，冒失向前去衝，再把其餘的兵力，逐漸增加上
來，這個戰術，旁的戰爭固用不得，尤其是剿匪戰爭，更是絕對不行的。我們全般部隊的使用，固然要採縱深配備，但是各個單位，自一營、一團、乃至一師、一
軍，到了要和土匪的主力正式決戰的時候，一定要先集結兵力，全部使用，方有把握，這是最重要的一點，切勿疏忽。
第七、就是注重工事。——我們現在所採的戰略，既是穩紮穩打，工事在戰術上的重要，當然不言〔第53頁〕可喻。所謂穩紮穩打，就是要做到我們軍隊進據一個
地方以後，這個地方就再不可失陷，我相信唯有如此逐漸推進，才可以根本致匪的死命。這兩年來，日軍和我們作戰，他就有這個本領。凡是一個地方，他的軍隊不
佔領則已，如果已被他們佔領，那無論你用多大的兵力，也不易奪取回來。我們研究他何以能夠如此呢？沒有旁的，他就是武器好射擊精，而尤其是他勤於做工，使
用兵力佈置陣地，無不合於原則。所以他每到一個地方，只要幾點鐘，最多半天以後，所有的防禦工作，無論是戰壕、電網、和其他種種，都已全部完成。尤其是他
們射擊技術的精練，槍砲位置的適當，更能儘量發揚火力。這樣，我們當然不容易奪回了。現在我們剿匪也要有這種本領。我們和土匪比起來，武器好得多，這是不
成問題。至於射擊，一般的也要比土匪精良，但是我們還覺得不夠，更要加緊熟練。至於勤做工事，使我們每進據一點，就要使這個據點不再淪陷，那是目前剿匪工
作中最重要的急務。我們一定要記得：多流一點汗，就可少流一點血。所以做工事的器材，要隨時隨地攜帶，做工事的訓練，要特別加緊，普遍實施。至於構築工事
的基本要點，我在剿匪要領中所說兩點，就是（一）工事要與兵力適度，寧使陣地縮小兵力有餘，不可工事過廣，兵力不敷。（二）工事構築，必須形成強固的據
點，務使各個工事能互為猗角，相與策應，並要特別注意副防禦。這兩點最為重要，各位想必已經都很明白，今天毋庸再講。不過另外一點，要提出來希望各位能特
別注意的，就是以後我們做工事，決不可只靠近城廓附近做工，要知道只注重城市防禦，而放棄四鄉的戰法，實在是我們過去最大的一個錯誤。因為每一個城市，差
不多都有城牆，這城牆原是前人所已做好的防禦工事。我們儘可以利用，以現在土匪器械的窳劣，那怕他打到那一個縣〔第54頁〕城來，我們憑?城牆防禦，就可
以固守無虞。不必再要在城廓附近，另外化費許多金錢，構築很多工事，而又沒有兵力來守，甚至反為敵人利用。所以專就守城而言，不必再要在城廓附近構築許多
不必要的工事，這是我們過去錯誤之一。其次，我們真要強固城市使其萬無一失，那就不能專靠城郊附近幾個碉堡，一定要在四鄉要點以及其通縣城的各要路口，擇
險構築工事，然後纔能鞏固城防，這就是古人所謂「固四鄉以守城」的道理。我們過去沒有照這個道理做到，這是錯誤之二。這還是專就守城而言，其實我們要進剿
或清剿，那裏是只守?幾個城市就夠了呢？普通一個城市，不過一兩萬人，周圍也不過幾里，而全縣的地方比城市要大幾十百倍，四鄉的民眾，亦比城市要多幾百千
倍，我們要剿匪，要救民，那裏可放棄四鄉而守孤城呢？這是我們過去偏重城廂附近工事錯誤之三。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過去我們每派許多軍隊去收復一縣，他
們只知道防守那個縣城，只將城廂附近的工事修築完備，以為就算盡了他的人事，於是視工事以內為安全地區，樂於株守自衛；工事以外的地區，便不敢越雷池一
步，任憑土匪如何擾亂，亦不敢出去清剿。結果士氣衰頹，攻擊的精神完全喪失，師老城孤，四鄉皆匪，清剿之功，永無完成之日。這是我們過去偏重城市附近工事
錯誤之四。基此四點錯誤，我們今後必須切實改進，以後一功工事，就再不要專在城廂附近做工，一定要離城四五十里，至少也要離城二三十里以外的要點或路口擇
險構築，並要逐漸推廣，限期要將全縣境內四鄉的土匪肅清，實行「固四鄉以守城」的原則。
第八、就是要就地固守。——這就是根據穩紮穩打的原則而定下來的要領。所謂「穩紮穩打」，就是無論何時何地，無論行軍宿營與作戰，總要謹慎小心，嚴密戒
備，依照戰術的意義講，就是隨時隨地〔第55頁〕要斟酌敵我的實際情況，採取攻勢防禦或主動的後退配備，講到戰術上攻守的原則，雖然依現代的戰術是主張取
積極的攻勢，但亦不能不顧到敵情地形和兵器各種條件如何，決不能一概而論，而且過去中外戰史，論戰術者守多於攻，可見攻守原是利害相參，長短互用，總是因
時因地與因敵制宜。守勢戰術，不是可以完全棄置不講，更以今日中國的國情而論，從有效的國防?眼，守勢的作戰實在還是必要，所以我在步兵操典草案綱領第五
條中，曾有「取守勢者，無論何時，不可不有出擊之企圖與準備」，我研究古今的戰略戰術，斟酌今日中國的情勢，覺得必須如此規定，不好專抄襲外國單純的攻勢
戰略和戰術，不過究竟要如何規定纔能盡善盡美，以後大家還要根據國防的觀點，和現在剿匪的實際經驗來詳細研究，現在我們講穩紮穩打的戰術，就是根據這綱領
第五條。關於守勢的作戰，其精義完全要有奮發充沛的攻擊精神，與隨時出擊的準備，和旺盛的企圖。換句話說，即使作戰採取守勢，仍要用攻勢防禦，切不可採取
單純的防禦作戰，因此更要特別注意的一點，就是要將最後出擊的方向和道路，亦要同時想定，而且要注意多方面的出擊，關於守勢戰術大家更要記住我常說的一句
話，就是「防守不要忘了進攻」，換句話說「防守是為了進攻」，簡言之「防守是手段，進攻是目的」，如果只知防守而忘了出擊，不為出擊的準備和想定，那就是
困守待斃而已，所以我們必定要有出擊的想定，很迅速的能完成各種準備，這樣我相信不怕土匪來得怎樣多，也不怕他攻得怎樣兇，我們有一團人，就可以很堅固的
守住一個陣地，最多不過一兩天，我們必能找到他的弱點，隨時可以出擊致勝，否則我們援軍亦當可及時趕到，土匪一定就要濆退，那時我們更可以乘機出擊，猛力
窮追，將他完全消滅了。
〔第56頁〕
第九、就是縱深配備。——關於縱深配備的重要，我在剿匪手本「戰機」一篇中已扼要講明，我們剿匪要以此為原則，前面與敵作戰的正面愈狹愈好，我們要留二分
之一，最好三分之二的兵力，擺在後面作預備隊，隨時可以相機增援，這是講配備的原則，若是行軍或游擊時，那就要用扇形配備，即左右側衛，愈到前面愈是要廣
要遠，而搜索正面，更是愈寬愈好，遇到敵人主力作戰的時候，就可依照縱深配備的原則，來和土匪決戰，至於行軍的時候，要用梯次序列，交番躍進，我在剿匪手
本及剿匪部隊訓練要旨那本書裏面，已經講得很明白，各位想必已經研究了，以後務希照?這幾項原則切實遵行。
第十、就是機動配備。——這機動配備的方法，古今中外都早已有的，不過其名詞或有不同而已。所謂機動配備者，簡單的說，就是要根據他指揮官卓越的才識，以
冒險的精神與英明果斷的決心來活用兵力，至於活用兵刀的要訣，就是「進退無常，多寡不一，分合得當，攻守咸宜」四句話。比方說我們帶了一師兵，負一百里以
內防匪之責，當然在此百里以內，我們都要構築工事，分共防守，並相機出擊，依普通情形來看，只一師兵力，如要防守一百里的陣地，兵力實嫌單薄，如何可以再
有餘力出擊呢？這話固然不錯，因為你若必將兵力分佈於百里以內各個要點，處處皆要求全，不敢稍有移動，只是呆板的擺開到各處死守著，結果當然一師兵力，還
感覺不夠分配，那裏還能抽調多餘的兵力向敵人出擊？但是善用兵者，決不致於如此呆笨，他在這種情形之下，很可以想辦法抽出大部分兵力來相機出擊。如何可以
抽調呢？這就是靠能運用機動配備的方法，將自己兵力的配備，不時加以調整，不要某一處老是某一部份的兵來防，也不要某一處老是用幾多兵呆守，只要這樣活用
兵力的時候，我們自然可以抽兵來相機出〔第57頁〕擊了，或許有人以為各處如此抽調兵力，不是很危險嗎？當然，我們不能自信一定是穩當，但是你能運用機動
配備的原則，經驗越多，膽量越大，決不怕有什麼危險。總之，你果能將兵力抽調得法的時候，那你危險性就越會減少，成功的把握亦就越大。但是惟一要訣，就是
要嚴守秘密，不要被匪窺破。如果你真能秘密的時候，無論敵人的偵探如何厲害，他到底沒有法子可以窺測你的虛實。若不是找不到你主力的所在，就是感覺他處處
都碰到你的主力，使他莫測神奇，而我們自己的真實主力，卻可以今天到東，明天到西，忽南忽北，時往時來，使敵人找不到我的主力所在，而我卻能找到敵人空虛
的一點來攻，如此一次，兩次，三反四覆，繼續不斷的機動運用，當然可以使敵人全線動搖，進而予以整個的殲滅。你們要曉得，一切戰術的基本，就是「分合」兩
個字，所謂「奇正」亦是由此「分合」二字出來的。所以只要分合得宜，便能戰無不勝，所以機動配備實為用兵最精微的要訣，最高深的戰術，也就是我們高級將領
最重要的本領，其方法雖不外我在前面所提的四句話，而運用之妙則完全存乎一心，如要能體會心得，只有平常努力研究，不斷學習，尤其要寶貴自己從前所得的經
驗，詳細檢討。總之，將領最要膽大心細，切勿粗疏，亦勿求萬全，須知天下事，每每兼眾長者無一長，求萬全者無一全，「凡事過於求全，轉多不全之處」，而
「軍事之要，必有所忍，乃能有所濟，必有所捨，乃能有所全，若處處設備，即十萬兵力亦無尺寸之效。」（胡林翼語）我們要做一個帶兵的好手，成一個優越的將
才，一定要懂得這個道理，一定要善用配備的方法，大膽抽調兵力。果能如此機動活用，則一個兵至少可以當作三個兵用，一師兵就可以發揮三師兵的效力。我們要
看一個將領的本領如何，就看他能不能將兵力機動活用，又〔第58頁〕看他抽調兵力的膽量和能力如何。我自問平生作戰並無長處，只是能體會這個機動配備的要
領，尤其是十九年在隴海路作戰時，一則因為自己的經驗所得，一則當時戰局嚴重，我就屢次運用這個機動配備原則，抽調大部的軍隊來活用。後來西北軍許多將領
對人家說，當時他們作戰，到東也是遇到我們主力，到西也是遇到我們主力，實在莫測神奇。其實我沒有旁的妙法，不過敢大膽運用機動配備的原則而已。現在我們
在江西剿匪，這土匪非常狡黠，我們要消滅他，格外要能運用這個機動配備的戰術。我相信只要你們能信仰我的戰術思想，能接受我的革命精神，嚴格照到我的命令
來做，一定可以在半年之內，將土匪大部殲滅，只要你們是服從我的命令，就是失敗了，亦由我完全負責。希望大家明白了這個意思，以後一切要照?我的命令實
行。我們所有的軍隊，都依照機動配備的方法活用起來，一個兵至少可以作三個兵使用，三十萬兵就不難發揮百萬兵的效果。果能以此剿匪，何匪不滅？以此戡亂，
何亂不平？
第十一、就是六項要務。——所謂六項要務，就是偵探、搜索、警戒、連絡、掩護、觀察。這六項要務，我們無論是行軍宿營或作戰，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切實檢
點。偵探、警戒務求嚴密，搜索、掩護必須周到，連絡必須確實，觀測必須精敏，關於這六項要務，我在剿匪部隊訓練要旨，軍官訓練團訓練的要旨和訓練的方法，
時間為一切事業與生命之母，革命軍人成功立業之道，這幾本小冊子裏面，都曾說過很多，今天不必重複再講，希望大家用心研究，照?我所講的切實做到。
以上這十一點，就是我們今後剿匪戰術的主要原則，這十一項原則，和前面所講的三項戰略，是相輔相成的。希望大家要分別研究，洞悉其精義，更要整個的融會貫
通，妥為運用。關於剿匪戰略和戰術〔第59頁〕的運用，大家可以從我今天所講的道理中體會出來，現在我可以歸納出一個基本原則，作為今天講述剿匪戰術的結
論，就是「戰術上要取守勢，要以靜制動，以守為攻；戰略上要取攻勢，要以實擊虛，以攻為守」。
四、整理軍隊的急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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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來源：卷七 專著
隸屬章節：專著 ＼剿匪成敗與國家存亡
版面原件：第59頁，第60頁，第61頁，第62頁，第63頁，第64頁，第65頁，第66頁，第67頁，第68頁，第69頁，第70頁，第71
頁，第72頁，第73頁，第74頁，第75頁，第76頁，第77頁，第78頁，第79頁，第80頁，第81頁，第82頁，第83頁，第84頁，第85頁
〔第59頁〕
現在再要和大家講到整軍的辦法。我在前面已說過，我們現在一切行動，一切事務，總要求實在，一切鬥爭，都要從充實我們自己的內容和力量做起，因此我
們在剿匪的工作中，一方面為使剿匪的軍事儘速完成，一方面為準備快要到來的國際戰爭，以爭取民族的生存起見，非以最大的努力來整理我們的軍隊不可。就是在
消極方面，要補救或預防一切缺點；在積極方面，要增進各種機能，務使其成為最有力的現代化的革命軍。如果要達到這個目的，當然要努力做的事太多，不是一下
子可以講得盡的，今天不過擇目前最急迫緊要的幾點，提出來和大家說明。
第一、我們要整理軍隊，一定先要加緊軍隊的教育，由教育著手，才是整理軍隊惟一的要領，你們要曉得，教育是軍隊的生命所寄託，軍隊根本就是一個學校。「良
民是良兵的基礎，良兵是良民的模範」，這兩句話，含義當然是很多，但其主要之點就是說，我們軍隊要徵選強壯的國民，施以特殊教育，將他教到可為一般國民的
師表，這就是要使一般士兵，都能具備一切做人的條件，成功一個良好的國民，這樣纔能算是一個好兵，纔能做一般國民的模範，歸結的意思，就是說明軍隊就是一
個國民師範學校
〔第60頁〕。換言之，軍隊即是學校。治軍與辦學，原是一事，我們當主管長官的就是學校的校長，部下一般官長就是學校的教師助教，一般士兵就是學校的學
生。整個軍隊一切的活動，都是教育，就是從事戰爭，也可以說是一種特種的教育，我們一定要本著這個精神來治軍，然後軍隊才可以帶得好，若是所有的軍隊，都
能如此，那末，我們全國便可以有二百萬學生軍，那還不能戰勝日本嗎？無奈現在一般軍官，甚至我們革命軍的一般高級將領，都很少人能懂得這個軍隊即學校的道
理。就是現在政府一般人員，也都認為軍隊就是軍隊，兵就是兵，與普通的學校絕對風馬牛不相及。一般軍官和政府裏的人員，根本上就不明瞭軍隊的教育性質，所
以我們軍隊的教育，就始終不能改進，軍隊也始終整理不好。所以我們今後要
想整理軍隊，必須先認識軍隊的根本性質，而要格外注重軍隊的教育，還有我們的軍隊，過去之所以剿匪不能成功，就是由於教育廢弛，因而精神墮落，技術荒廢，
所以今後要完成剿匪之功，不可不先求補救這個根本的缺點，這一次我在廬山開辦軍官訓練團，就是為此。現在所有剿匪部隊的中下級軍官，已經統統在廬山受過一
番新的訓練了，雖然期間都很短，在技能方面，不能有多大的進步，但是他們的精神，都能煥然一新。不過這種新的革命精神，要能長期保持，並且要增進他們各種
技能，來發揚這種新的革命精神，成功新的革命事業，這就要全靠各部隊的高級長官，能利用現在這個機會，依照廬山訓練的精神和方法，繼續不斷的將全軍的官兵
加緊訓練，而且要經常努力。惟有如此「趁火鍊鋼」，我在廬山訓練的目的纔可以達成，剿匪纔可以迅速成功。因為他們在廬山所受的訓練無論那一個部門，都只得
到一點門徑，而在精神上雖然進步很大，卻有「其進銳者其退速」的可能。如果在這個緊要關頭，和難〔第61頁〕得的機會，我們一般高級將領不去嚴格督促部
下，繼續加緊軍隊教育，那末，廬山訓練得到的成效，恐怕就會逐漸消失，一般的士氣，不久又要消沉下來，這樣，剿匪軍事恐將更難推進。所以我們無論是就軍隊
的根本性質，現實的迫切需要，與當前難得的機會來講，都非加緊軍隊的教育不可。以後我們無論駐防行軍，一定要利用所有時間來訓練軍隊，不好有一個時候懈
怠，我們有一天的機會，就要認真教練部下一天，有一點鐘的時間，就要認真教練部下一點鐘，不管效力如何，我們總要隨時隨地切實去教，我們對於教育的態度，
只問耕耘的勤惰，不問收穫的多寡，我們縱不能做到盡善盡美，總要做到盡心盡力，比方我今天這樣苦口婆心來教導大家，我也不知道究竟將來能得到多少的效果，
不過我總已盡到我的心力和責任了。我可問心無愧。我希望大家要知道這樣「不問收穫，但問耕耘」的負責盡職的教育，就是我們加緊實施軍隊教育所應有的根本精
神。
但是我們單有此精神，還是不夠的，一定還要知道現在軍隊教育在內容上方法上所應注重的幾點，就是：
（一）我們現在訓練軍隊，在技術方面，應特別注重瞄準射擊——大家要曉得，我們若是瞄準的技能好，射擊確有把握，則不僅可以自衛，可以殺敵，而且各人自己
的膽子也能壯大起來，整個的士氣，無論到什麼時候，也就不易消沉了，還有在練習這種射擊技能的時候，不僅可以練眼力手力和腳力，而且是特別可以練心力，因
而直接可使所部能夠鎮定寧靜，沉?果毅，間接可使我們軍隊增加自信心，和互信心，更能收精神團結協同一致之效。這是講瞄準射擊的益處及其重要，如果知道瞄
準射擊如此重要，〔第62頁〕我們那裡還可不注重練習呢？至於練習的方法，有專門的射擊教範可以照?來做，用不?我再講，射擊的教練，雖然要比其他的普通
技能困難一點，但是也並不是什麼難事。普通一個新兵，無論他怎樣愚笨
，只要他身心健全，根本不是一個卅傻子，我們能切實的教練他，只要有四個星期的時間，至少也可以成為一個普通的射擊手。所以現在一般士兵，甚至一般幹部的
射擊太不行了，他們連到標尺也不會使用。由此一點，更可知我們軍隊一切教育的廢弛，完全是我們一般高級官長懶惰，不肯實在考驗，努力督促，不想勤勤懇懇的
來教導部下。以後我們一定要痛戒這種毛病，負責盡職，勤勞刻苦，尤其是你們高級將領，務必先之勞之，以身作則。這一次大家回去，馬上就要規定一個射擊教育
計劃，切實施行，務必在最近一兩個月以內，使部下所有的官兵，人人都夠得上做一個普通的射擊手，我以後一定也要隨時親自到各部隊來校閱。還有各部隊練習打
靶用的油布靶子，以後無論行軍到那裏，要隨時帶?，靶子既帶上了，我們每到一個地方，不管是預備停駐多久，或只停駐一二天，凡是各團部或營部總要派定專人
來負責設備臨時靶場，督導各營各連每天輪流練習打靶，所有的官兵，每天早晚一定要練習瞄準幾次，我們既已知道瞄準射擊的重要，有如前述，就要將他看作吃飯
一樣，一人每天要吃兩頓飯，亦就要練習兩回瞄準。最後還有一點大家要注意，並且要告訴一般軍官的，就是我們既帶了手槍，亦一定要多多練習，才可運用精熟，
尤其不可吝惜練習所費的子彈。 總理曾經說過，我們有一百顆子彈，總要拿七十顆作練習用，只留三十顆作戰殺敵就夠了。因我們只要技術精熟，那末，用三十顆
子彈來打敵人比較技術不精熟的用一百顆子彈還要有效得多。這是講我們軍隊的教育在技術方面，要特別注重瞄準和射擊。
〔第63頁〕
（二）軍隊的教育，應使全體官兵都要具備禮義廉恥的常識，親愛精誠的校訓，要歸宿在智信仁勇的四德——我剛才已經講過，軍隊是一個師範學校，要教出良兵做
一般國民的導師，可見軍隊的教育，決不是單教他們開步走，只數一二三四，和射擊瞄準這些動作而已，最要緊的，就是首先要使他們懂得做人的道理，和革命的精
神，尤其是要能深明大義，具備做一個良好國民的條件，然後再受其餘一切學術科的教練，方能發生真正力量來愛護黨國，復興民族。這就是說我們要隨時隨地，即
事即物，尤其是從食衣住行這幾項基本的實際生活中使他們養成重禮義、知廉恥的精神，具備親愛精誠的德性，如此乃能涵育四德，發揮功效。步兵操典草案第二條
就是講這個道理，該條云「禮義廉恥，為軍人唯一之精神，親愛精誠為軍隊必具之德性。禮義所以致修，康恥所以致勇，親愛所以致仁，精誠所以致智也。凡我軍
人，須始終保有此智信仁勇之四德，方足以創造神聖之武力，保護黨國，發揚民族，克盡我軍人之天職」。這一條非常要緊，我們要想整理我們的軍隊，使成為現代
的軍隊，而不做一個過去落伍的野蠻的軍隊，就一定要照這樣去教育所部的一般官兵，使他們個個人都能具備「智信仁勇」的四德。
（三）軍隊的教育，一定要教與育並重。就現狀言，即須特別注重食衣住行四項基本生活的教育。——大家要曉得，所謂「教」；是指各種學術科方面的「教訓」、
「教練」而言，所謂「育」，是指生活方面的「保育」、「養育」而言。前者在使受教者明瞭事物，增長智能；後者在使受教者增進健康，涵養德性。雖然這兩件事
情，在事實上是密切關連，沒有截然不同的界限，但是就其主要性質與目的而言，究竟是應當並重的兩件事。但是現在一般人卻以為教育，只是教學，而根本不知道
育的重要，結果負〔第64頁〕教育責任的人，若不是如現在家庭對於子弟只育而不教，就是如現在學校與軍隊對於學生或部下只教而不育。所以我們凡是負教育責
任的人，一定要明瞭這個道理，一定要能教與育並重。而就我們軍隊教育現實的情形而言，大多數都是重教而不重育。我們以後對此就不可不設法補救，而特別要注
重於養育與保育方面的工夫。具體的講，就是要特別注重食衣住行四項基本生活的教育。我們一般官長對於部下，一方面當然要如學校教師之對於學生勤勤懇懇的教
導，一方面要如父兄之對於子弟，或保姆之對於兒童勤勤懇懇的保育。必須如此注重育，然後可從食衣住行四項基本的實際生活中，使受教的人，能實踐禮義廉恥，
親愛精誠，養成其智信仁勇四德。如此方得謂之良兵，亦即是良民。而軍隊的一切教育必須如此，方得謂為完成。如果你不注重衣食住行四項基本生活的教與育，讓
一般士兵吃也吃不飽，穿也穿不暖，有飯也不知道怎樣吃，有衣也不知道怎樣穿，住的地方污穢不堪，亂七八糟，弄得不成一個人住的地方，走路以及一切行動，也
都不成一個樣子，那末，無論你怎麼費力來教導他，也決不會有什麼效果。古人說：「欲登高必自卑，欲行遠必自邇」。若是連穿衣吃飯都不像樣，那還講什麼禮義
廉恥和做人的道理呢？所以食衣住行就是禮義廉恥的基礎，我們要使軍隊的教育能夠圓滿達成，一定先使一般部下都能懂得禮義廉恥，深明大義，成功一個人，而要
使他們能重禮義，知廉恥，又必須從食衣往行四項基本生活做起，這吃飯穿衣住房子以及一切行動四項基本生活，就是我們軍隊教育下手之處，我們中國歷來講教
育，都是從「灑掃應對進退」教起，意思也就是先要教好他基本生活，再能說到其他。在外國也是一樣，他們的國民教育和中等教育無不異常注重身心的保育與生活
的訓練，而軍事學校的教育，對於一〔第65頁〕切基本生活的訓練，更是格外來得嚴格，即如日本士官學校，他們對於初入伍的學生，最初幾個月，完全就是教他
怎樣吃飯，怎樣穿衣，怎樣戴帽子，怎樣走路，怎樣洗掃房間，乃至怎樣倒痰盂，要使痰盂洗得怎樣乾淨，盛入幾多水量。他的髮一定要剪短，胸一定要挺起，腰一
定要伸直，頭一定要抬高，眼一定要平視。諸如此類的生活習慣，都很嚴格很瑣細的一樣一樣來教，一樣一樣都要切實做到。而且他們還有一種辦法，即規定初入伍
的候補生，一定要為官長和老兵服務，無論是擦皮鞋、疊被褥，種種事情都要他來做，如果做得不對，就要受罵被責。大家都知道，這並不是教他做一個僕人，乃是
要他入伍生從實際生活中來受訓練。和我們古人所謂「有事弟子服其勞」，完全是一個意思。由此可見古今中外，對於基本生活的教育，都是特別注重的。
大家還要曉得，我們教育部下或學生，要如何纔能使他心悅誠服，親如骨肉呢？最要緊的，也就是要注重衣食住行的教育。即如 總理生平教人，使我感到印象最深
的，就是他不僅教我們如何做人？如何革命？而且隨時隨地教導我們基本生活。譬如我們同 總理吃飯時候，若是我們吃西餐吃得不像樣，他馬上就教我們如何改
正。又如你和他見面的時候，如果衣服穿得不像樣，他亦一定隨時指正。其餘一舉一動，態度語言，如果不甚合式，他亦無不隨時留心教導，往往就在極微末的事物
上，使人受到他那種慈愛親切的精神感化，乃至終身不忘。這是就我身受 總理薰陶的經驗來證明基本生活教育收效之大。其實我們要體驗基本生活收效之大，各人
只要想一想少年時代你父母教育子女的情形，就可以知道。你看普通人無論父母怎麼罵、怎麼打，兒女那裏有怨恨他的父母，或是離開他的父母而逃亡的？無論你
〔第66頁〕在什麼艱難危險的環境之中，那裏有一個兒女不顧他的父母而自己先逃的？這是什麼原因呢？沒有旁的，就是因為父母生了兒女以後，教他吃飯，教他
穿衣，教他如何走路，教他一切的言行，因此兒女與父母除先天的血統關係以外，更因後天的養育，而發生了一種固結不解的感情。如此當然罵不怨，打不走。由此
更可證明基本生活的教育之重要。
總之，我們現在要整理軍隊，一定要加緊軍隊的教育，要加緊軍隊的教育，一定要教與育並重。就現狀言，育比教更緊要，育的要件就是食衣住行四項基本生活。所以我們要加緊軍隊的教育，就要從這四項基本生活的教育做起。
基本生活的教育要如何實施呢？基本生活教育的要旨在那裏呢？簡單的講，就是關於我們一切食衣住行諸般事物，第一必須整齊，第二必須清潔，第三還要簡單與樸
素。整齊就是安排調理，處處要照?規矩制式來做。清潔就是要灑曬乾淨，合乎衛生的條件，簡單樸素就是不可犯了繁瑣奢華的惡習。比如我們穿衣，什麼舊的粗
的，就是破了的衣服，只要縫補了也一樣可以穿?，只要穿得整齊，洗得乾淨就好了。以我們現在產業落後，國家貧弱，生活還能不力求簡樸麼？衣的方面如此，其
他吃的食物，住的
房子，用的傢伙，都是一樣。總以「整齊」「清潔」「簡樸」為原則，同樣我們一切的言行，總要以「平正」二字為主，就是求其平常，求其正直。換句話說，就是
不要取巧，不要立異，而要其實在。我們看日本軍隊教育的實在，真是嚴格之至，他們新兵入營以後，無論一舉一動，一事一物，所有教育，處處都從「實在」做
起，比如繫一條腰帶，繫完之後，他們的官長試他腰帶繫得是否結實，就用手指頭向〔第67頁〕皮帶貼身之處一插，如果他手指可以插得進的，那就是不結實，馬
上就要處罰，由此一件小事，就可以推想其餘了。他們的軍隊如此教育了幾十年，纔能如今日的精強，並不是隨便可以成功的。所以我們如果要整理軍隊，要加緊軍
隊的教育，一定要先學到日本軍隊教育這種實在的精神。總之食衣住都要整齊清潔與簡約，言行要平正，最後目的就是要使軍隊生活，一切都能做到實在，這就是我
們基本生活的要旨。
我們教育部下或學生的時候，就要把這幾項要旨，隨時隨地來督導他們，並且要指示他們實踐的方法，特別要對一般部下講明，禮義廉恥是做人的根本條件，食衣住
行又是實踐禮義廉恥的起點。我們要做人，要真正成功一個中國人，一定要先在食衣住行這四項基本生活上，都能不違反禮義廉恥的要旨。這種基本生活，就是人生
真正的生活，我們要教部下，要教學生，必須實施這樣基本生活的教育，才是「人的教育」才是「中國人的教育」。才可以教練成功優良的國民和現代的軍人，來實
行主義，擔當國家的大事。
以上是講明軍隊教育的內容，以下還要講明軍隊教育的方法。
（四）軍隊教育必須做到確實、迅速、靜肅、秘密四件事——所謂確實，就是剛才所講的一切事物要求實在。所謂迅速，就是一切的動作要能純熟，做到敏捷，最緊
要的就是遵守時間，且要利用時間。所謂靜肅，就是無論何時何地，軍隊一定要嚴肅安靜，駐營則一塵不染，萬幕無譁，行軍則秋毫無犯，草木不驚。至於秘密，就
是要做到我們軍隊一切的計劃和行動，絕對的要保守秘密，不可使外面的人知道〔第68頁〕，尤其不好洩露一點給我們的敵人——赤匪知道。我們要能如此，必須
先做到迅速和靜肅，但要做到迅速和靜肅，又必須先做到確實，因為不確實，則迅速就沒有用處，所以確實更是軍隊一切教育的基本。怎麼能做到實在呢？這個要
義，我平素和大家講得很多，尤其最近在廬山再三和一般軍官講明，你們聽了我今天所提示的大意，再去看我的講演詞，一定更可以透徹瞭解。
關於要求「確實」的道理，我今天已說得不少，關於迅速和靜肅的道理，今天已扼要講過，想必大家已經很瞭解。惟有秘密一項，為使大家能格外注意實踐起見，我
還有幾句話，再要提一提，就是我們軍隊要打勝仗，一定要能居於主動地位，要能居於主動地位，一定要有神速的行動，即是一方面能明瞭敵人的情況，一方面自己
一切的企圖和計劃與行動，不為敵人所知。前者全賴偵探情報得力，後者必須嚴守秘密，偵探得力，自有待吾人不斷的努力，而嚴守秘密，則為吾人目前必須確實做
到的事情。步兵操典草案綱領第六條說：「……作戰必須常立於主動地位，為欲達此目的，凡對於我軍之企圖計劃與行動等，尤須嚴守秘密，全軍相戒，然後能以疾
風迅雷之勢，出敵不意，使敵不遑應付，乃得奏臨機制勝之效也」。現在我們軍隊往往有洩露秘密的事情，其原因每每就是由於一般通訊人員不謹慎，沒有保守秘密
的習慣，所以我們一般任師長的，以後對於無線電話等通訊與交通有關人員，一定要自己直接來訓練監督他們，尤其是器材的管理與使用，特別要嚴密檢查監督，但
同時對於他們的工作，也一定要十分重視，周密保護，使他們能很順利的工作，達成其任務。
（五）我們訓練部下或學生，一定要先能使他們深明大義——這就是說，一定要將關於做人做事所最〔第69頁〕要緊的道理，最基本的原則，最必需的知識，扼要地先和他們講明，使他能立志，下決心，有大道可循
，有綱領可遵，然後再從小處下手，使他按步就班來做，所以我們對於部下或學生的精神教育，總以簡明扼要為主，不可失之繁瑣細微，總要先將大道理，最要緊的
學問技能，先使他們知道，我在前面講明看書和研究學問的要旨，再三提出「博而能約」一點，現在講到軍隊教育的方法，也是一樣注重「約」的工夫。現在我們教
育部下，什麼東西是重要的道理，緊要的學問呢？第一就是剿匪手本，其次就是今天所發的這步兵操典草案綱領十五條，這兩本東西的內容和重要之處，我在前面已
說明了，不必再講，只希望你們不僅自己要用心研究，而且此次回去以後，一定要拿來和一般部下切實講解，嚴督實施。
（六）軍隊的教育要能收效，一定要於訓練之外，更能注重調查考察與賞罰。——大家要曉得，我們對於部下或學生，單是教育和訓練，還是不夠的。現在一般惰性
較重或暮氣太深的人，只是普通教訓，是不容易望他能有進步的。所謂「言者諄諄，聽者藐藐」。現在我們軍隊裏這種人正多得很，所以我們要想教育收效一定要於
訓練之外，注重調查考察，別其賢愚，品其優劣，明其勤惰，定其功過，然後再懲惰嘉勤，賞善罰惡，選優去劣，任賢黜愚。如此考察周密，賞罰嚴明，然後一般部
下，自然人人感奮，努力向上，而教育的目的，纔能圓滿達成。還有大家要知道，我們教部下或學生的時候，對於受教之人的氣質、性情、習慣、長短、思想、原有
的履歷、過去的經歷，以及家庭的狀況等等，必須都能夠知道，然後教育纔能得法，才可收效，我們調查越能詳細，便越有收益，但是有什麼方法可以調查精確呢﹖
一定要隨時隨地留心考察，所以訓練和校閱，調查和考察，缺一不可，必須隨時隨地相輔而行，而考〔第70頁〕察明白之後，必須考選出優秀的人才，加以獎賞拔
用，如此方能收教育之宏效。舉例來說，比方我們要加緊軍隊的射擊教育，首先我們要勤於訓練，並時常比賽，除平時須加考察以外，必於限期屆滿時候，認真校閱
一次，成績好的要有賞，成績不好的，一定要有罰，那個人的成績最好，那個人最壞，在一營中那一連成績最好，那一連最壞，在那一師中那一團的成績最好，那一
團最壞，我們都要逐級的有一個周密的考察，確切的品評，予以公正的賞罰。射擊一項如此，其他如軍風紀的良窳，經理衛生的好壞，病兵逃兵的多寡，一般體格的
強弱……等等，都要同樣的由各部隊逐級考察明白，品評清楚，尤其是什麼事情都要挑選出最好的與最不好的來做標準，予以公正的賞罰，對於各個部隊應如此，對
於各個官兵也是如此，就是對於每個部下，也要從各方面分別調查考察，以憑勸善懲惡，捨短取長。比方我當師長的，下面兩個旅長和四個團長，那一個長於訓練指
揮，那一個善於經理衛生，那一個最忠勇盡職，那一個最偷惰懶慢，那一個有勇無謀，那一個有謀無勇，再進一步，同為有勇的人，那一個是血氣之勇，那一個是義
理之勇，同為有謀的人，那一個能謀善斷，那一個多謀不決，依此處處考察，層層分析，不要幾多時候當然於自己直轄的幾個部下，很容易就能品評清楚，瞭然於
心。必須如此，然後實施教育，才能收效，而指派任務的時候，才有把握，纔能指揮如意，運用適宜。古人所謂「因材施教」，「量材器使」，或「知人善任」，一
定要先知其材，然後能因材施教，量材器使；一定要知人，然後能善任。所以調查考察，是推進教育最要緊的工夫。至於考察的方法，我平時也已說得很多，你們聽
我的話或看我的書，想必已經知道很多，只要大家能注意這調查考察工作的重要，隨時隨地來研究方法，切實去做就〔第71頁〕行了。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
們的，就是我們要想能考察到很多的部下，並且對每一個部下要想考察得很明白，而又要記得很清楚，這是很不容易的事。所以除自己要特別勤勞，想種種方法以
外，還要有組織，專門負責調查各部隊各個人的平時成績，要將調查員考察的結果，統計審核之後，記載下來，以備遺忘而便檢查。在外國軍隊裏，他們每每裝訂一
種極完善的卡片，存於各級司令部，而各長官更各自備有一種手本，隨時記載內容，他要查考部下那一個人，只要取出卡片和手本來對著一看，什麼東西便都清楚。
所以他們在人事方面，一切升降轉調的事情，不會弄錯而且確有軌道可循。我們現在的情形
怎樣呢？不要說行營所轄數十萬人，沒有整個的調查記錄，就是一師一團乃至一連，都沒有像外國那樣的卡片備查。因此我們要考查一個部隊的真實情形，尤其是某
一個人的成績，簡直就沒有什麼方法，甚至有某一個職務，要想選派一個最適當的人才去擔任，亦無法決定。所以以後要整理軍隊，一定要先注重人事的調查與部隊
的考察?手。你們各人自己現在就要備帶手本，隨時將部下平時所見所聞，部下的成績優劣，記載下來，這樣不僅以後對於人事方面易於改進，而對於推進軍隊的教
育，亦更有裨益。
以上已將軍隊教育的要點就內容和方法，提示大家，最後還有一點亦特別提出來，望大家切實做到，就是：
（七）要注重軍佐和雜役兵的教育——現在我們一般高級將領的毛病，就是只看到部下幾個掮槍的列兵和帶兵的幾個軍官，而以為一般軍佐（如軍醫、軍需、書記、
司務長等）與作戰沒有什麼重大的關係，用不?我們去負責管理和訓練，尤其是對於一般雜役兵（如勤務兵、輸送兵、通訊傳令兵、擔架兵、〔第72頁〕看護兵、
伙伕、馬伕等），格外不把他們當作是正式的兵士，因此一概不注重教他。那裏曉得，這些軍佐，他們原來多是沒有受過軍事教育的，尤其是一般雜役兵，格外沒有
一點軍紀軍法的知識，你如果丟開不教，他們當然就作奸犯科，嫖賭勒索，無所不為，你們軍隊在前方打仗，他們乃在後方走私包煙，你們軍隊向前推進，一般雜役
兵就在後面吸洋煙，偷東西，諸如此類，敗壞軍風紀，喪失軍譽的事情，
大半都是這些雜役兵做的，如果你不教他們，管他們，無論如何不能使整個軍風紀整頓起來，整理軍隊就更難了。這就是中國軍隊整理不起來的最大原因。其次，就
人數來說，現在我們一師的人數約一萬二千人，其中有槍的官兵，最多亦不過五千人，其餘七八千人都是無槍的軍佐和雜役兵，我們若只注意有槍的官兵教育，而忘
掉其餘大多數無槍的軍佐雜役兵，那末無論一般有槍的官兵教得怎樣好，到底還是少數，而其餘沒有受你們教育的人，反要佔?大多數，你既丟了多數的不教，則整
個軍隊就無法整頓
起來，因此你雖然費了很大心力來教練一般帶武器的官兵，結果還是枉費心力。所以我們若不注重軍佐和雜役兵的教育，雖有兩個兵還不能當作一個兵來用。反之，
如果你能將軍佐和雜役兵都教得如戰鬥兵一樣的精良，一個兵就可發生兩個兵的效力，現在世界各國講到作戰，一定要能全國動員，意思是說，到了戰時，不僅軍
隊，就是全國所有的國民，都要動員；而且不僅動員人力，更要動員全國一切的產業。簡單的講，即全國一切人力物力都要在政府的管制之下，儘量發揮其效能，為
戰爭的目的而運用。現在我們國家一切的組織不健全，各種產業都落伍，要想做到全國總動員，事實上是不可能的。但是全國總動員雖做不到，至少在目前要能做到
全軍總動員，也必須先能做到全軍總動員，然後纔能進一步求能〔第73頁〕做到全國總動員，甚麼叫做全軍總動員呢？簡單的講，就每一個軍隊比方一師而言，要
使我們全師一萬二千人之中每一個人都能作戰，每一樣物品都能儘量發揮其效能，直接間接以增加本師的戰鬥力，試問我們現在能不能做到這一點呢？我們的答案，
只有絕對的否定，因為一般做師長旅長團長和營連排長的人，最多只看到手下幾個軍官和列兵，最多只訓練這少數有槍的官兵，所以一師之中，最多不足半數人能夠
作戰，其餘大多數無槍的官兵，因為無人教導他、管理他的結果，不僅不能盡其職責，以增進戰鬥力，而且還要敗壞軍風紀，洩露秘密，延誤軍機，或做其他種種違
法舞弊的事情，來妨礙全師的作戰，減殺全師的戰鬥力。由此我們很明顯的可以認識清楚，我們要能逐漸做到全軍總動員，就一定要從注重軍佐和雜役兵的教育努力
做起。
大家要知道，外國軍隊的軍佐和雜役兵的程度，及其軍佐和雜役兵對於整個軍隊的關係如何重要。在外國實行徵兵制的國家，凡是國民，都要受相當的軍事教育，自
不待說，而軍隊裏一般軍佐，如軍醫軍需，他們又都是受過很完善的專門教育的，其品質之優，學術之良，當然不是我們軍隊裏一般軍佐所可比擬，至於一般雜役兵
呢？更是從現役或後備兵中挑選或輪流來充當的，比方一個連長的勤務兵，就至少要當了一年以上的一等兵已有升下士資格的兵才可以選用，一個馬伕，亦要當過老
兵的來派充，再講伙伕，都是他們一般列兵輪流指派的，每一個兵指派伙伕時間，大約一個月至三個月，至於看護兵，那格外重要了，從前至少要有高小畢業的程
度，現在更要中學畢業的程度，再當過相當期間的老兵，然後才有資格來充當。其軍佐雜役兵的素質之佳，由此可以想見。惟其如此，所有一般帶兵官，對於軍佐和
〔第74頁〕雜役兵，只要稍加指導，就能服務盡職，用不?特別費心來教育監督，但是我們中國軍隊，一般軍佐和雜役兵的素質，剛剛和外國的情形相反，比較一
般帶武器的列兵，要差得多，所以此時我們要根本改善其素質，在現狀之下，是不可能。因之只有我們做帶兵官的，尤其是當高級將領的，要能盡心竭力來特別注重
他們的教育，和管理的方法，以教育之勤，來補其素質不足才行。
大家還要知道，專就人數多寡一點來看，已可看清楚軍佐和雜役兵對於整個軍隊關係之重大，今若再就其所擔任之工作來觀察，更見其然，比方講軍醫和通信
兵、擔架兵、看護兵，如果教育得法，真能盡到其職責，直接就可使我們軍隊的病兵傷兵格外減少痛苦，而且可以減低死亡率，間接就可使我們軍隊的士氣和戰鬥
力，大大增加，就我們軍隊的現狀而言，至少就可增加一倍。其他如馬伕、伙伕、輸卒……，等的好壞，也同樣可使軍隊的戰鬥力大大的增減。所以外國軍隊特別嚴
格的選用軍佐和雜役兵，
是很有道理的。我們縱不能如他們一樣做到，也總要從教育方面盡力設法補救；以上就是我們要注重軍佐和雜役兵教育的道理，這個道理，在外國因為情形不同，是
不必如此注意，若在我們中國，因為一般人不肯研究，也沒有人肯切實注意，我平常是留心普通人所最容易忽略而不肯研究的事物，其實這些都是最重大的問題（整
軍最要緊的一點），所以發現這個整軍最要緊的道理，今天特別親口告訴你們，希望你們以後能照此切實遵行。尤其是我們這一次進剿，為禁絕拉伕起見，每師所雇
到的伕子多至一、二千名，大家格外要注意訓練他們，不要以為有錢給他，就靠得住，要知道你要使他們真能盡職，真能為你出力，並不是單給了錢就行，也不是用
威力來壓迫他們就會服從你的，一定要勤勤懇懇的教育他們，〔第75頁〕親切的愛護他們，先使他們能懂得革命的道理，對我們能心悅誠服才行。如果你只是給他
錢，給他吃，同養牛一樣，不去教他，或是處處強迫他，壓迫他而不訓練他，結果一定使他們由怨恨而逃走，甚至還要鬧出其他的事情，所以必須儘力來教導他，保
育他，總要使他吃得飽，穿得暖，並且要使他能懂得做人和革命的道理，以及軍隊的規矩，能夠守紀律，和一般士兵一樣，都能心悅誠服，聽從我們的指揮，這樣無
論到什麼危險艱難的時候，都可以不離開我們，願和我們共患難同生死，如此不啻可使我們每師可增加一兩千人的實力，不僅可以予我們作戰時很大的幫助，而且在
必要時，還可以補充我們缺額，加強軍隊戰鬥力。這些伕子，在軍隊日久，可有相當的軍人常識，以後解散回鄉，就可以在各地方幫助地方政府辦理民團，組織民
眾，對於社會都可以發生很大的效用。你們要曉得，現在中國社會之所以紛亂不定，就是因為游手好閒不務正業的人太多，現在一般雜役兵，大概十九都是這種人，
如果進到軍隊以後，我們能將他們訓練起來，以後再回到社會上能做正當的工作，那末，社會上的遊民，就可減少，國家也就因此可以趨於安定，由此一點，更可知
軍佐和雜役兵教育的重要了。
以上是講加緊軍隊教育，乃為整理軍隊的第一種要務。現在再講整理軍隊的第二種要務，就是要改進經理衛生，來減少逃兵病兵——現在我們軍隊裏最不好的一個現
象，就是逃兵與病兵之多，令人不堪設想。因為逃兵病兵過多，所以軍隊士氣，也就不能振作，戰鬥的實力，自然要減少了，因此軍隊的戰鬥力，直接間接，不知要
消失幾多，國家費了許多錢財，政府花了許多心血，好不容易來教養一個兵，一旦逃亡，其損失之重大，自不待言，即使單就病兵一項而言，我常常說，我們軍隊裏
的二種敵人，一
〔第76頁〕個就是看得見的，帶槍來侵犯我們的敵人，對於這個有形的敵人，大家都知道來抵抗，來消滅他；此外還有一個不帶槍砲又非目力所能明見而無形的敵
人，這是什麼？就是微生蟲。這個敵人微生蟲，危害我們軍隊官兵，比看得見的有形的敵人，還要厲害過幾多倍，你看軍隊裏為敵軍打死打傷的官兵，究有幾個呢？
而其病死病壞的官兵，統計起來，比打死打傷的多得多了，這是很明顯的事實，但是一般官長卻不注意這樣最厲害一個無形的敵人，且不想方法來預防他，來消滅
他，因此軍隊就無法健全起來。軍隊病兵一多，其士氣軍心，亦要受極大影響，精神更不能振作了。所以我們要講整理軍隊，就必須先從防止病兵和逃兵?手做起，
這逃兵和病兵，能不能防止？當然能夠防止的。只看我們做官長的能不能負責注意衛生，積極來提倡體力，防止害病罷了。因之逃兵和病兵的增與減，就是我們治軍
成績優與劣的唯一憑證。所以以後大家要知道你們本身帶兵行不行，上官考察部下的勤惰和能力如何？只要看你所部有沒有逃兵和病兵，以及其比例大小就可來斷定
了。我們做高級將領的，尤其是任師長的，更要特別注意這件事，對於全師的逃兵和病兵，每週必須切實調查清楚，每月必須切實統計一次，並將統計的結果，對各
團營連公開發表，那一團一連逃兵病兵最多，一定要處罰那一團一連的主官，如其某一團一連沒有一個病兵和逃兵，那就要特別嘉獎，惟有這樣獎懲，乃可使逃兵病
兵減少。但是治本的方法還是要注重衛生與經理的業務，使其盡善盡美，沒有缺點，沒有弊端。實在說逃兵病兵之多，其大半原因，都是由於經理衛生的不良所致。
經理衛生之壞，就是由於一般官長不肯負責，不知督察，聽他軍醫看護懈怠和舞弊，不想方法力求改進，甚至根本不注重衛生業務。那裏曉得經理、衛生、與指揮訓
練，乃為軍隊三〔第77頁〕個要素，指揮和訓練不過只是三分之一的業務。而經理和衛生，在軍隊實要佔三分之二的地位。尤其是在我們中國，軍隊裏一切物質，
都很缺乏，趕不上外國，格外要靠一般帶兵官能夠注意督導檢查，特別勤務，只有以我們官長的精神來彌補物質的不足，如果不明白這個道理，只重在講堂操場上訓
練部下，而對於經理衛生這樣重要的業務，不知注重，讓一般軍醫隨便壞下去，那末逃兵病兵勢必格外多起來，戰鬥力當然要天天減損了。這樣的官長，如何能帶
兵？這樣軍隊，如何能望其打勝仗呢？
關於防止逃兵的方法，當然要想種種方法來嚴密防範，但總不如積極的來改進經理，勿使其發生逃亡的念頭，更為有效。至於改進經理中最要緊的一件事，就是改良
一般士官的伙食。第一就是要嚴密監督部下，務求絕無剋扣伙食的事情發生，使國家發給一文錢的主副食費，士兵就能多增一文錢的食物。此外還要想方法使採辦能
辦理得法，就是在採購方面，要求其價廉物美，總要使一般士兵吃得飽，穿得暖，這全靠我們做上官的勤於監督，不斷的檢查，使天天能改良，有進步。如此，一般
士兵食衣無虞生
活比較滿足，逃兵當然就可以減少了。除了改良伙食之外，其他如舉辦消費合作，試行儲餉辦法，使各個士兵與軍隊發生經濟共同關係，這都是注重經理以減少逃兵
的方法。再講到減少病兵的方法，即改進衛生的要點，第一就是要時時督導衛生人員，使他們盡忠職務。第二就是對於廚房和廁所不要連接太近，要設法隔離，勤加
檢查，力求清潔。廁所一定要特別設置，如挖糞坑總要挖得很深。絕對不可任士兵隨地大小便，此外住的地方一定要打掃乾淨，內外陰溝一定要使他暢通清潔。尤其
是飲水，務須注意清潔，衛生隊到一處地方，一定首先要檢查飲水清潔與否。諸如此類事情，都要一般官長能照?衛生勤務〔第78頁〕令的規定，切實監督和指導
部下，實心實力的來做。今天所舉的幾件事，不過作一例子而已。總之，我
們要想減少病兵，要使一般官兵的體格強壯，軍隊的戰鬥力增加，最緊要的事，就是注重衛生，大家要曉得，一切的事業，都出於我們的精神，而健全的精神，寓於
健全的身體，所以無論是一個國家，或是一個軍隊，要想能夠增強其力量，最基本的前提，就是要使全體國民和官兵的體格良好。至於各個人，要想成功什麼事業，
更非有強健的體格不可，現在我們中國一般國民的體質之孱弱，成為民族最大的危機，你看我們國民的身材，一天天短小下去，一代不如一代了，而各種疾病亦天天
多起來，如此，再過幾十年，不知其衰弱要到如何地步。一般人民的體格既是如此，我們軍隊裏官兵的體格，當然不如外國了。所以我常說，我們不怕國家怎麼危
險，不怕敵人怎麼兇狠，只怕我們自己體格衰弱，沒有精神。一個人體格不行，不管他有頂好的學問，天大的本領，亦無法擔當偉大的事業。所以我們每個人的飲食
起居，以及整個軍隊的生活環境，都要極力注重衛生，一方面好好的保重身體，一方面還要積極的加緊鍛鍊，務使大家都能身心強健，精神奮發，然後才可以擔當國
家的大事，完成革命的大業，這是改進經理衛生以減少逃兵病兵為整理軍隊的第二種要務的道理，望大家能身體力行。
再講整理軍隊的第三種要務，即注重偵探和運輸教育——我們曉得，軍隊要能打勝仗，一方面能耳目靈敏，隨時可以明瞭敵情，一方面要血脈貫通，按時能夠接濟無
缺，前者要能做到，必須有優良的偵探組訓，乃知偵探就是軍隊的耳目，後者要能做到，必須有健全的交通運輸，乃知交通就是軍隊的血脈。軍隊必須耳目靈敏和血
脈貫通，然後纔能發揮作戰功效，戰勝一切的敵人。所以我們此次改訂新編製〔第79頁〕的時候，特別注重偵探隊和輸送隊的組織。現在有許多高級將領，還不明
瞭這個意思，對於偵探隊和輸送隊的組織，還是陽奉陰違，有名無實，殊不知我們這一次改訂新編製的主旨，特別?重這兩種業務，如果不能切實做到，那何貴乎有
新編製，所以我對於偵探隊輸送隊兩個組織，認為今後剿匪成敗最大關鍵，希望大家要特別注意。以後如果查出那一團沒有照?新編製所規定的要領切實將偵探隊輸
送隊組織完成，對於我的命令，依然是陽奉陰違，有名無實的。那不只要嚴辦團長，並且要重罰其師長。因為我們在軍隊裏，無論那一個人如果不知道注重這偵探與
運輸工作，或不能切實奉行，那不僅是他不要自己的生命，而且還要危害上官和部下的生命，乃至整個國家的生命，這當然非嚴處不可。大家要曉得，如果輸送隊不
組織健全，勢必隨處拉伕，不論有伕可拉與否，也不問拉來的伕子能用不能用，這件事情，總是結怨於民，無補於軍，而為軍紀上所絕對嚴禁的。尤其是現在剿匪，
就是與匪爭民的戰爭，如果我們到處拉伕，就是逼民為匪，這樣豈不等於自取滅亡？現在新編製既特別規定輸送隊的組織，每師僱用伕子至一兩千之多，大家一定要
照?規定的辦法，趕緊組織起來，以後不許再拉一個伕，如果再發覺有拉伕的事情，我不辦拉伕的士兵，而一定要辦他直屬長官，這一點希望大家回去和一般部下切
實講明。其次現在每師僱用這樣多伕子，大家不好以為雇來給他飯吃，每月給他工錢就可以得用，要知道單這樣
養他，若不時時加以適當訓練，那不僅不能作用，而且是很不可靠，萬一為匪勾結煽動，那是更危險了，所以一定要自我們師長以下各級官長能夠精神貫注，隨時予
以訓練為要。外國軍隊裏的輸送隊，除了平時施以教育外，其退伍之後，每年還要召集一次，多則三月，少則也要有三個星期的補訓。由此可見〔第80頁〕輸送隊
的教育，是最重要的，這一點我剛才講注重雜役兵的教育，已經提到，希望大家照我的話切實做到。至於偵探隊的組織，就是對匪要獲得「偵探戰」的勝利。偵探戰
的重要及其要訣，我在剿匪手本「戰機」篇中已扼要的說明，今天再不多說。總希望大家能照新編製所規定辦法，切實組織，善為運用，剛才你們說偵探隊要利用土
著很困難，我看這完全是你們不知道用民教民的道理。這個道理，我等一會
還要向大家剴切講明，現在先將我們的敵人赤匪重視偵探與長於偵探的事實，要向大家說幾句。我們可說現在土匪的本領，只有對於偵探組訓，是他們惟一的長技，
須知他們偵探的方法，傳自蘇俄，而蘇俄一切偵探的組織和技術，又是憑藉帝俄時代多年的經驗和學習為基礎，所以現在土匪的偵探本領，在中國可算是最進步的技
術。因此我們無論要剿匪或要抗日，在消極方面，要極力保守自己的秘密，在積極方面，更要探悉敵情，知己知彼，所以要特別注重偵探的組訓，以謀戰勝敵人的偵
探長技，方能制勝共匪，完成剿匪的使命。新編製中規定偵探隊的組織，就是第一步的組訓，大家一家要明白了這個意思，照?規定的辦法，來認真實行。
整理軍隊第四種要務，就是要保重武器和廢物利用——現在中國人一般的毛病，第一、就是有了東西不知道使用，以致有等於沒有，第二、就是只知道使用而不能保
重愛惜，避免浪費。第三、就是用壞的或失掉效用的東西，不知道修整，更不知道利用廢物，物盡其用，因此人家只費很少的金錢所能辦好的一件事，我們就是化費
很多的錢亦辦不好，人家只有一件東西，就能發生幾種用處，我們雖有幾件東西，還不能盡其一件東西的效用，結果當然人家一天一天富強，我們一天一天貧弱。就
軍隊而言，這個問〔第81頁〕題表現得格外嚴重，因為軍隊所需用的東西甚多，而我們國家的經濟困難，又是樣樣不能完備，若是我們再不能熟練技能，養成惜物
的習慣，以求物盡其用，並儘量利用廢物，那末，不僅軍隊無法精強，而
且國家也就要日益貧弱而趨於滅亡了。所以步兵操典草案綱領第十二條說：「武器、馬匹、與裝具等之補充更換，因國家經濟之未盡發達，屢感困難，故無論平時與
戰時，更宜養成士兵保重武器，節省彈藥，愛護馬匹之習慣，以補助我戰鬥之實力。」第十三條又說：「科學技能之熟練，實為現代作戰最重要之補助手段，凡我軍
人，均應覺悟社會上一切新式之器材，固應努力研究，期有心得，即凡平常普通之廢物，亦應盡力愛惜與注重利用，使戰時皆能發揮其顯著之效用，故各級官兵皆須
養成其廢物利用之習慣，以補我軍隊物質與技能之不足也。」對於保重武器和廢物利用這兩點要格外注重。大家如果認榮譽是軍人的第一生命，那就應認武器便是軍
人的第二生命，離了武器，我們就不能作戰殺敵，而且馬上就要斷送你自己的生命。所以我們軍隊教育，特別要注重愛護武器，保重用具，如同要保重自己的性命一
樣才行。我們軍隊現在關於這一點，完全沒有做到。最近外國有一位將軍來考察我國軍隊，他對我特別提到這件事，他說：「你們中國一般軍人全不知道保重武器，
我隨處看見許多士兵，拿了很新式的槍，任它生鏽，隨便蹧蹋，實在很可痛惜。」他又說：「你們中國的軍隊雖說缺乏物資，但是浪費的物資，不知道幾多。」他這
幾句話，使我慚愧萬分，無以為對。我們應當視為最難得的良友忠言。今後一定要痛自反省，切實悔改以前的錯誤，從此戒絕浪費物資和不愛惜武器的惡習。尤其是
各種新式武器，比方信號槍自動步槍之類，一定要先能訓練純熟，然後才可發給使用，否則寧使暫時保存不用，以免隨便浪〔第82頁〕費。其實不僅是武器要格外
保重，凡屬軍隊裏一切的器材、裝具、糧秣、彈藥、被服、藥品等等，也一樣要保重，要愛惜，不可浪費一點。講到這些東西，又與剛才所講的改進經理衛生密切相
關，一切總要我們做各級主管長官的能夠勤勞刻苦，精神貫注，然後纔能做得成功。我從前在黃埔的時候，就沒有一天不用很多的精神，貫注在這些事情上。武器內
務等，固然每天總要抽出若干時間去暗中檢查，就是廚房廁所，在每天早晚也要輪流去親自察看，倉庫醫院至少也要每週去巡查一趟。你們要曉得，做中國的
軍官，非如此勤勞不可，總要我們親自到場，精神貫注，然後纔能辦事，才可以帶軍隊。凡是當官長的，自師長團長以至連長排長，總要看作自己是一個當家人一
樣，什麼細微的事物，統統要注意照顧到才行。所以曾國藩說「治軍之道，以勤為先」。又說：「古之成大事者，規模遠大與綜理微密，二者缺一不可。」這是講我
們要注意保重武器以及一切物資，至於廢物利用，則是要做到「物盡其用」的工夫，在我們物資缺乏的國家，尤其是軍隊裏格外要注重。我們曉得，日本所以富強，
得力於一般國民都有廢物利用的習慣和能力者，正復不少。他們因為知道注重這一點，所以小學教科書中，就特別有廢物利用這一課，使全國國民從小就懂得這個道
理，養成這種習慣。日本固然如此，就是歐美各國物質文明很進步很富強的國家，也莫不如此，以我們這樣產業落後經濟不發達的國家，尤其在我們軍隊裏，更是要
講究廢物利用，所以保重武器和廢物利用，我今天特別要提出來和大家說明，希望大家要特別注意，切實做到 。
整理軍隊的要務，本來極多，而以上四項，即加緊軍隊教育，減少逃兵病兵，注重偵探運輸，和剛才所講的保重武器與廢物利用，可以說是整軍?手的要領。
〔第83頁〕
最後，還有與整理軍隊有關的一件事，要在此地特別提出來和大家講的，就是要防範赤匪的兵暴運動。最近毛軍長（炳文）根據新由匪區逃出來的一個曾任赤匪兵運
科長的人報告，說現在赤匪的兵暴運動有幾件事情我們應當特別防範的：第一就是行軍的時候，故意落伍，相機擾亂。第二就是在後方或陣地邊緣放冷槍，以驚擾軍
心。第三就是任意塗改路標，使我們方向錯誤。第四就是違抗命令，殺死官長。第五就是毀壞武器，特別是機關鎗。這幾點我今天提出來告訴大家的意思，不僅是要
你們自己知道，而且希望你們告誡部下，隨時隨地要嚴密防範。至於防範的方法，積極方面如加緊精神教育，改進經理衛生，增進官兵關係等，其重要自不待說。這
些事情我剛才已分別詳細講過了，現在再將屬於消極方面的提示幾點：
第一、為防止故意落伍，行軍的時候，一定要派能負責的官長在後面押隊。
第二、官長對於不良士兵一定要隨時隨地注意其行動，以防發生不法的行為，如塗改路標，毀壞武器之類。
第三、官長的一切行動和處置，軍隊的一切企圖和計劃，必須嚴守秘密，以免不法的士兵，乘機搗亂。
本來我在前面已講過，軍隊的一切都要有秘密性的，不過為防止赤匪兵暴運動起見，格外要能做到這一點。尤其是下命令更非秘密不可，比方我們一個人明天要出
發，當然要部下隨時準備，不過什麼時候出發，除我們師長參謀長兩三個人知道以外，決不可讓一般部下都知道，出發的命令最好在開動以前〔第84頁〕一小時發
佈，最多也只能提早二小時發佈。命令中只要告訴他們到什麼地方集中，以便依次出發，至於出發到什麼地方，走那一個方向那一條路，只可先告訴其主官個人，其
餘官兵只可叫他們到相當時候，再聽命令。即使有預先告訴的必要，也只要告訴幾個團長就行了。如此辦法，一定可以保守行動的秘密。
第四、我們可以公開的同一般士兵宣佈，各人要互相考察，如果隊伍內發覺有通匪可疑的弟兄，就要秘密向官長報告，如果知情而不報的，將來要連帶處罰。如果因報告而破案的，可以依其案情的輕重，予以獎賞。同時如果有挾嫌誣告者，當然要辦反坐之罪。
第五、除前條公開的辦法以外，我們還可以運用一種秘密組織來防止兵暴運動，以後我們可以規定下來，各連連長或政工人員得於每排暗地選派忠實可靠智識較高的
士兵一、二名，擔任情報，秘密調查連上士兵言行，叫他們專以防範兵暴運動為目的，隨時注意本排或本連一般士兵的行動，如果發覺有通匪的嫌疑，或已偵審明白
通匪的人，就可直接報告於連長或營團長或連營團長所指定的負責接納報告的人。但所報告的事情，須以關於防範兵暴運動者為限，以免使我們自己的官兵上下互相
猜疑。如果照這
個辦法，每連就有互不相知的四名調查員，各自暗地偵察本連的士兵，這樣比赤匪小組的運用，還要嚴密，對於防範兵暴運動，一定可以發生很大的效果。我們這個
辦法，並不是不相信部下，實在是要防範少數的敗類，來敗壞軍隊榮譽及國家大事。而且事實上這種調查員的設置，對匪的兵運的確是有必要的。比方敵人用錢收買
我們部隊無知識的士兵甚至官長，來打聽軍事消息，或在戰場上用一種記號互相默〔第85頁〕契，拿錢來交換彈藥。這些事情，過去都曾發覺過，為防範這一類的
事情起見，調查員的選派，確為不得已的手段，也是唯一有效的辦法。
以上幾項，是我們一般軍官所能做到的，除此以外，當然軍隊裏的政訓處或黨部負責人員，對於兵暴運動的防範，更要負其重大的責任，要想各種方法來防止匪探的兵暴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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