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26日星期日

地狱逃生记-海归投资大陆遭遇纪实(十七)


初当老大断奇冤


  新来的孟老板讲了他的案子,真是比岳飞冤,公检法都不用编证据,拿他无罪的证据,直接判他无期。

  孟老板是一个没有任何红色背景的企业家,是一个拥有20多个公司的亿万富翁。××[1]利用标书敲诈他600万,孟老板没给,××就动用公检法办了他。刑拘的罪名是“偷税罪”——因为所有的公司都怕查帐,多少都有猫腻,××以为用这个罪名办他胜券在握,以至于预审都给孟老板递话:偷税罪最高7年刑,如果服软私了,给××签了标书,取保候审;如果不服——7年满贯!结果孟老板不但不服,还大骂××。

  随之发生了三方万万没想到的两件事。公安一方万万没想到:查了半年,孟老板的公司竟然没有一点儿税务漏洞!这也是孟老板硬气的原因。令孟老板万万没想到的是:公安给他胡乱换套上了更重的罪名——诈骗罪和集资诈骗罪,情节严重!交到了市检察院!公安最后跟他说的话是:“但愿检察院能查无实据,给你取保。上支下派,不要见怪!”还有一方万万没想到的竟然是分局看守所,当然也包括孟老板:××竟然秘密指示亲信在看守所制造“畏罪自杀”!孟老板被叫到一个没有监视器的小牢房,就他一个“犯人”。××的人向他最后通牒,无效,就请他抽了根烟,孟老板抽了两口就昏了过去。等他醒来已经在医务室了,太万幸了——他在风圈儿里“上吊”后,被偶然巡视的管教科长发现,被抢救过来了。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他的“托儿”——所长就赶来了,告诉他上边已经发话了,不许立案不许查,让他不要追究不要声张,答应从此以后保证他的安全。

  到了市检察院阶段,老孟也被“悠”到了七处,只剩下两方万万没想到了:检察院没想到没有背景的孟老板,敢和××死磕到底;孟老板没想到罪名不成立,还能起诉他,检察院竟然事先告诉他:刑期已经内定了——15年!

  案子到了法院,就只剩下孟老板自己万万想不到了。开庭前,律师来告诉他:法院传下话来,认罪15年,不认罪就更重。孟老板以为法院吓唬他,律师拿了大量证据打官司。一审开庭,律师的所有辩护法院都不予采信,判他无期!并处罚款300多万,更不可思议的是——判决书上,用他无罪的证据硬性认定为有罪!

  孟老板愤愤地取出他的判决书,大家仔细研究了半天,面面相觑了。

  “假金庸”叹道:“换罪名常见,我倒是见过一个换了5个罪名才判了的。你这判的也太邪门啦!无罪当有罪!”

  我好奇地问:“还有换5个罪名的?”

  “假金庸”说:“原来我那个号儿的汪局,现在下圈儿了。刑拘——逮捕——起诉——一审——二审,罪名都不一样,连换5个罪名,扣上哪个是哪个!6封匿名信举报,就把他办了!查了个底儿掉,也没查出罪来,最后用‘玩忽职守’扣的他,把单位一次工作失误扣他头上。”

  邹处说:“玩忽职守是个筐,什么罪都往里装!”

  “假金庸”继续,“也跟孟老板似的,开庭前律师来传话:问他服不服,认罪了判缓刑——释放,啥也不丢;不服,判实刑!啥都丢!汪局一想:‘玩忽职守最多判3年,我都坐了快两年牢了,还在乎那点儿?法庭上律师雄辩,他也据理力争,结果判了5年!”

  “破款儿了?”

  “假金庸”愤愤然,“按新《刑法》,玩忽职守最多判3年,按已经废止的老《刑法》,最高可以判5年。因为汪局单位被骗的时候,新《刑法》没颁布呢,所以按老《刑法》判。”

  孟老板说:“老《刑法》3年前就废止了,法律不溯既往啊!?”

  “法律是人家的,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孟老板说,“那么解释违法呀!上诉二审,托人接着打呀!”

  “假金庸”道:“二审——真改了!刑期不改!只改罪名,这样更‘合理’了!可能‘高法’看‘中法’乱解释法律,影响党的形象,二审就把罪名改成了【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签订合同失职被骗罪】,情节由不严重,改成了特别严重!非常合理地维持了‘5年’原判,既不得罪中法,又给党挣了脸面,还显示了高法的手段,高不高?”

  “情节轻重,那可有线啊!”李局最注意的还是量刑的线。

  “线?他们一句话的事儿!高法都没给汪局开庭,直接念判决!”

  孟老板叹道:“官官相护,决不含糊。”

  “假金庸”说:“你们绝对想不到:骗汪局单位钱的那小子,竟然书面作证,指证汪局‘犯罪’经过!注意——抓被骗的判刑,不抓诈骗的!诈骗的把国家钱挥霍了无罪!还让诈骗的做证人,指证被骗的!”

  “牺牲品吧!政治斗争?还是权利斗争?”一向深沉的老林开口了。

  “就是要汪局的局长位子!”

  李局说:“早认罪多好!最后下了圈儿不还得认罪吗?”

  “都判那样了,下圈儿还认什么罪?”我问。

  “假金庸”说:“不认罪,不给减刑!你认不认罪?!不认罪,监狱严管你!你想玩玩酷刑?!”

  老林对孟老板说:“你这判决是法院的给自己留后路呢,将来如果翻案,他们就拿出这前后矛盾的判决说:是按上边儿的精神这么判的,别找我。”

  孟老板转而胸有成竹地说:“现在总算熬出头来了,整我的××,涉嫌受贿进来了!就上个月,我律师告诉我了,报纸你们看看!”说着孟老板取出了珍藏着的报纸,上面赫然印着:××涉嫌受贿被有关部门审查。

  我问孟老板:“要是他早一个月被抓,你就没事儿了吧?”

  孟老板说:“那可不!都是他操纵的!”

  “你使钱打托儿了吗?”

  “托了!‘托儿’告诉我,高法阅卷的人不敢收钱了,说:‘现在正在风头上,一定会秉公办’。看来逮捕了××,对他们震动挺大。这回儿二审,看高法怎么给中法难堪吧!”

  老林摇摇头,“不乐观!××是涉嫌受贿被逮捕的,象坐他那个位子的,贪赃枉法一大堆,为啥只追究他受贿呀?肯定别的都包住了!”

  孟老板说:“别的事儿还没查出来呗。”

  “经济上的事儿,牵连商人的事儿、个把小官儿是可以挖,可是牵连公检法这一条链儿的,可是从来没人敢碰啊!要给你翻案了,这一系列人都处分?党的脸往哪儿搁!”

  老林说完要去厕所,孟老板追问:“那高法还能给××背黑锅?”

  老林回身说:“不是给谁背黑锅,是高法要袒护整个公检法,宁愿错下去,也不能给党丢脸,大局为重,对吧?”

  孟老板说:“这么造冤案不给党摸黑吗?”

  “什么?”老林极其诧异,“无论中国有多少冤案,党永远‘伟光正’!××是干啥的?别看他这个位子不扎眼,老百姓不知底,那叫督察大员!这小子原来多狂?他指导公检法办的冤案还少吗?能把这些事都抖出来?党还砸自己的牌坊?”

  孟老板激动了:“冤案平反,党是立大牌坊啊!”

  老林冷冷地说:“文革平反那是迫不得已,再不平反就亡党了!你这案子压下去谁知道?能为一个你,一串儿公检法跟着脱制服?”

  我问老林:“你刚才说中法的判决在给自己留后路,这二审不是还有戏吗?”

  老林说:“如果他这个案子,被中央的七大常委的实权派知道了,那发话查下来,才有机会翻北京市的冤案。否则别想!中法留后路,算的是这个可能性,法院那帮是干啥的?人精!整人的妖精!”

  孟老板问:“高法也能给我这么一直黑下去?”

  “一条道,走道黑,见了棺材不落泪!冤案越重、越黑、黑手越多,越不能翻案!六四咱不说了,他们法轮功怎么样?”老林指着小文,“共产党唯一不丢脸的办法就是黑到底,冤到底!直到公检法人人都对法轮功血债累累,谁还能给翻案?”

  孟老板反驳:“你刚说的法轮功那是‘政治犯’,我这可是普通冤案,这咋比啊?!”

  老林这回激动了:“你不是政治犯,可你‘犯政治’!你要翻案你就‘犯政治’!老百姓上访为啥被抓、被打、被拘留、判刑,还有被整死的?除了法轮功,每年上访到中央两办的人、上访信,加起来1千多万人次!为啥都白搭呀?老百姓觉得自己没搞政治,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在‘犯政治’!”

  孟老板不认输地问:“你那么确信我二审没戏?”

  老林说:“最理想的结果是打回去重审,他不可能马上释放你的。你黑白道不走,靠山也没有,早晚得进来!你干的这么火,还了得了?再过十年还不成中国首富了?凡是资产上1000万的,安全局都要监视。党是靠没收资本家发起来的,就是党不办你,哪位太子爷也得没收了你,这例子还少啊?”

  孟老板一没词儿,老林赶紧跑厕去了——跟孟老板斗嘴,憋了半天了。

  这老林好深的城府呀!一直憋到今儿才露点儿锋芒来。有机会得跟他盘盘道,看能不能帮上我。

  李局又问孟老板:“你20多个公司,咋可能帐目那么干净?!”

  孟老板说:“我没有背景,我要做大一定不能留任何把柄,我一分钱税都没少过。我会计这一摊儿包给会计事务所,一本帐。”

  我啧啧称奇,“中国税这么重,你不漏税你咋盈利啊?你走私啊?”

  孟老板说:“我产品绝大部分都出口,高科技,那不是一般的高利润,不然10年我咋从零翻成1个多亿的资产?我去年的销售额就2.1亿!银行贷款我都还了。我们董事会决定内部集资,把高额利息给集资的员工不给银行,将来都转成股票。我们公司的员工,上赶着给公司集资。判我‘集资诈骗’,他们连一份出资人指控我的证据都没有!相反,员工联名写信,给我申冤!”

  邹处和李局还是不信,好像党的这两个大贪官根本就不懂经营。孟老板说:“我是中国大陆最早实践MBA的,那是实践,不是教学,不是空谈。我是OEM的运作方式,订单、合同式管理,凭着我们的尖端产品,把世界变成自己的工厂……”

  我们听的呆了,原来中国还有这样的奇才企业家!还能有这么高超的管理,简直是MBA经典案例!要是在自由世界,他一定能成就大事业。可惜生在了中国。

  孟老板对二审还是抱很大希望的,这是基于他对党抱的希望。就象他在法庭上质问法官那样:“你们这么炮制冤案,还是共产党员吗?”这种对党的希望,不少人都有。但是,就我在看守所见过的那些寄希望于党的,结果都很惨。但愿孟老板例外。

  我正踱步向着,忽听牢门外大叫:“方明!出来!”

  [1] 为了孟老板的安全隐去了相关信息,请读者见谅。  





“集装箱”传奇



  管教纠集外籍号儿的老大,到管教室里开一周一次的例会。

  我们9个牢头靠墙蹲了一溜,我初次参加还挺不习惯。胡管儿挨个给大家发烟,真象给狗喂食一样;大家道谢的样子,真象……我不抽烟,也要了一根塞兜儿里。胡管儿又递过电动剃须刀和指甲刀,这可太好了。我不敢拔胡子,又懒得撕磨指甲,早该修饰一下了。

  胡管儿问各号儿的情况,大家的回答真可笑——形势一片大好!胡管儿再次强调杜绝隐患,特别是越狱,而且说了七处对越狱号儿老大的处理意见——加刑2年。

  大家一时大眼瞪小眼,我问管教:“那老大串通越狱?”

  “不是,他也不知道。”

  “那为什么加他的刑?”

  “谁让他不知道呢!”

  “什么罪名啊?”

  “你看你,知识分子抠死理儿!反正是要加刑,什么罪名不行啊?”

  别看管教的回答蛮不讲理——完全是中共法院的逻辑!多少法官都是这么玩冤案的?我陡然感到了当牢头的压力。

  回号儿我就看到了隐患——新来自称比窦娥还冤的“链儿”。他那双望眼欲穿的求助的目光,充满求生的渴望——虽然“鸨母”也跟他一样一审死刑,等着二审活命,可“鸨母”胸有成竹,满不在乎。不能再耽误了,于是问他:“你叫什么来着?”

  “叫我‘集装箱’吧,这名儿好记!在三区儿他们都这么叫我。”

  原来他是被大陆的海外特务用‘集装箱’抓回来的。他在意大利一家中国小公司任职,做女老板的秘书。别看公司小,他老板有大后台。今年年初接了一单大买卖,老板跟他到埃及验货。一到酒店,他老板就被叫走了。第二天老板来电话,说生意不做了,让他赶紧撤了,他出门就被“热情的服务生”请上了计程车,开了没一会儿,又上来两个人,和司机一起把他绑架了!他被堵嘴蒙头地押到了一个车库,三个中国特工轮番审讯,让他钓他老板。

  他给老板去电话,按特工编的话,没想到那老板说:“早有人给我送信了!你告诉他们,只要江泽民在,咱们‘老板’就在!叫他们别玩火!”结果那些特工只得作罢。

  一天他被晃晃荡荡地晃醒了,发现自己双手被铐着,被塞在一个黑咕隆咚的纸箱里,脖子上挂着个东西,一摸是个手电。打亮一看,周围有食品和水,纸箱子留着大洞,旁边有张纸写着:“你要敢闹就做了你!”

  顶开箱子,发现自己竟在一个集装箱里,忽忽悠悠地已经出海了。他敲来了人,是一个特工,铁链拴着箱门开了道缝,算是换气。就这样,在集装箱里吃喝拉撒睡,便溺用瓶子和垃圾袋。熬了一个月才泊到广州,然后直飞北京进七处。

  审讯让他摸不着头脑,刑拘的罪名是【合同诈骗罪】,逮捕的时候变成了 【介绍贿赂罪】,起诉、审判阶段又变了,把他老板的罪都压他身上了——【贪污罪】、【受贿罪】判他死刑!

  我对这个是一点儿不懂,大家见我没发表高见,就议论开了。

  李局看着“集装箱”的判决书说:“贪污100万,索贿200万,这么点儿钱就‘帽儿’?开他妈玩笑呢吧?”李局肯定担心,他贪污受贿近1200万,还没判决呢,真这么严,他也活不成。

  邹处说:“褚时健贪污2870万,还有450多万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才判了个无期[1],你他妈才300万就‘帽儿’?!你老板得罪谁了?”

  老林问:“反腐败敲山震虎?你老板上边是谁?”

  孟老板急了:“再不立功就活不了了!你知道的大事儿,尽管揭发,先拖下去,活命再说吧!”

  “我已经开始写揭发材料了,原来那号儿有一审判死的就这么活了!他们也让我写。”

  “停!别说了,再说该出事儿了!卖主求命,必领极刑!”老林一下镇住了大家,“下午开风圈儿再说。”

  下午开了风圈儿。我把“集装箱”叫了进去,“我们的阵容你也看见了,你觉得谁能帮你?我把他叫出来,装着洗衣裳,叫多了可不行。”

  “集装箱”想了想,点了老林和孟老板。

  孟老板进来就说:“我可没啥经验。不过你这案子可够蹊跷的,前后仨罪名,都不沾边儿!”

  我一狠心,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支烟。“集装箱”说:“刑拘打的【合同诈骗罪】,说我老板和我诈骗970万英镑,这是‘无期’的罪;没一个月,逮捕阶段诈骗罪不提了,变成了【介绍贿赂罪】,最高刑才3年,我乐坏了;可是起诉、审判阶段,罪名又变了,让我扛老板的贪污受贿,那么点儿钱就‘帽儿’我?!”

  孟老板说:“无期——3年——死刑,抽疯哪?”

  老林问:“你老板叫什么?”

  “徐萍。”

  老林道:“果然是她!你们老板的‘老大’谁呀?”

  “我哪知道?”

  “你不说实话我不管啊!你要写揭发材料立功保命,你肯定死!”

  “集装箱”马上诚惶诚恐地讨好。

  老林轻蔑地问:“徐大管家……可有来头儿……她傍着谁?”

  “集装箱”憋了一会儿,憋出了李岚清。

  孟老板都吃了一惊!老林却毫不意外,“你整个口供,撂了你老板的烂事儿没有?”

  “没有,我撂了就把我套进去了,那我老板也得弄死我。”

  老林再问:“那你现在准备点她了?”

  “不检举她,我咋活命啊?!”

  老林说:“开始打你们‘合同诈骗’970万英镑,那是徐大管家给李岚清在海外收的钱,对吧?”

  “集装箱”点点头。

  老林说:“朱镕基反腐败,要碰李岚清了,所以才动你们!徐大管家跑了,应该是李岚清派人送的信儿。抓你回来,李岚清那边赶紧保你,所以逮捕才给你换成了一个可以缓刑的轻罪……”

  “嗯。”

  “可是朱镕基那边儿不干了,他们插手了,用贪污、受贿的重罪起诉你。谁要整死你?”

  “朱镕基呗,打不着老虎拿猫撒气呗!”

  老林摇头,“老朱没傻到那步,他要打老虎,把猫灭口?”

  “啊?哪……”

  老林说:“应该是你老板怕你扛不住刑咬她,李岚清也怕最终捯出他来……”

  “集装箱”冷汗下来了,“我没出卖她啊?她怎么……”

  老林道:“李岚清先插手,朱镕基再插手,李朱交手,李强朱弱,一审才要灭口的!”

  我不解地问:“李岚清怎么压过朱镕基了?”

  老林说:“靠镇压法轮功啊!李岚清老滑头。原来他支持法轮功,你们知道吗?镇压法轮功前,他视察内蒙,大加赞扬法轮功,都录了相了。老江要镇压法轮功,六大常委开始都反对,李岚清是第一个被江泽民拉过去的,他把柄在老江手里,他儿子案值10个亿呢[2]。

  “江泽民赦免了李公子,李岚清就成了江泽民的铁杆儿,镇压法轮功的610办公室——中国的盖世太保,李岚清是总头。这一下李岚清就硬起来了!朱镕基同情法轮功,他可惨了。”

  孟老板反驳了,“老朱在电视上不还是挺牛的吗?”

  “那是表面!你看他到公安部视察、到信访办视察,都是给法轮功说话去了,那帮警察就应付他,拿总理当猴儿耍!”

  我说:“闹半天,贪官靠整法轮功还硬起来了?”

  “硬起来的何止李岚清一个?你看罗干视察天安门什么派头?新闻联播上怎么给他播?多少人想靠着运动往上爬!江泽民这一镇压法轮功,公检法、军武特不够,还新成立国保局、610,原来的闲人可找找事儿了,要整人了,有经费了,有奖金了,玩儿吧!开足马力对付法轮功,什么反腐、什么治安,都次要的了,多少贪官高举大旗整法轮功去了?那是向江泽民效忠啊!”

  “集装箱”拉回了话题,向老林求教活命之道。

  老林说:“你想想:你要再写材料揭发你老板,想用出卖李岚清的人立功,这能活命吗?”

  “林哥,我明白了,我马上撕了。”

  孟老板问:“那要按他揭发材料,引渡他老板还费事啊?”

  老林笑了:“引渡?启动国际刑警组织,平均费用50万美金!中国哪花得起呀?为啥用集装箱抓他出埃及啊?中国外逃的贪官多少!引渡回来的屈指可数!”

  孟老板问“卷钱太多了引渡也上算啊!”

  “贵是理由,也是借口。引渡回来,牵扯中央,中央谁愿意啊?都给自己留后路。”

  孟老板又问:“这借口也说不出口啊?”

  “更好的借口是——怕造成国际影响,有损党的形象!”

  我恍然大悟之后,看着老林百思不解。他什么来头啊?这么多“真知灼见”,还知道那么多内幕啊!?

  “那……我咋活啊?”

  老林长叹一声,“我咋跟你说了这么多呀?”

  “集装箱”抓着老林的胳膊,“林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说着就跪了下去。老林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老林叹道:“别看我这么说,我要有辙也到不了今天。你就记住‘卖主必死’就行了。你都一审了,不会再拦着你请律师了。你现在写明信片儿请律师,方哥,管教哪儿发没问题吧?”

  我说:“没问题,我那找律师的明信片,胡管刚都给发了。”

  老林转身对我使了眼色,手贴在胸前指了一下他后方的孟老板——他是提防孟老板。

  打开水了,我让孟老板、老林都回去。然后向“集装箱”转达了老林的“哑语”。“集装箱”眼睛一亮,看到了生的希望。

  [1] 褚时健,红塔烟草集团董事长,1999年1月9日,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以以贪污罪(折合2870万元)、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403万元、港币62万元)判处无期徒刑,没收财产20万元了事。但2002年褚时健就保外就医了,判贵族的无期徒刑,不过掩人耳目。

  [2] 济南中国重型汽车集团,95年与瑞典合资,投资41亿人民币,有40亿洗来洗去蒸发了,其中的10亿元跟李岚清的独生子有关。  





义侠“假金庸”


  白天盼提审,晚上盼天亮。这牢坐的只要想到亲人和事业,就陷入了痛苦的泥沼,肯定拔不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忘掉现实、自我麻醉、没乐找乐。

  我当了两天老大,弟兄们可是感受到了美国式的民主了,大家都能畅所欲言。每天晚上“坐板儿论坛”都设一个主题,今天我让“假金庸”讲讲自己的案子。

  这下“假金庸”可来了精神儿,尽显“英雄”本色——口若悬河,唾沫星子都喷到我脚上了。他比小文还健谈,但是废话有点儿多,似乎是他在中央工作,写颂稿的“职业病”。不过,他的案子可是极其生动。

  “假金庸”原来是中共中央办公厅的一个文书, 89年积极参加学潮,是一个痛恨腐败、向往民主的热血青年。他未婚妻是北大的研究生,六四之夜失踪了,死不见尸,他是在长安街拣了条命回来!党员大清查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才过关。马上又赶上国家教委[1]的一个研讨会。

  那个研讨会始于赵紫阳当政末期,当时两个知名教育家的倡议:用影视的形式,把中华民族的历史大事的梗概演下来,上历史课放映给学生看,生动形象地展现历史真实面貌,改变现在历史枯燥乏味的教学。这个提议极具创意,东南亚的一个华侨要拿出3亿元来,提供经费、买断版权。“假金庸”参加例会已经是90年了,拍摄的投资协议已然签好,脚本都写了一大半儿了。没想到,被人告密给了江泽民。老江新任中共总书记,亲自批示严办。

  为什么这么好的教育方案,落得如此下场?因为这为中共所不容!展现中华历史盛世的风貌、民风,和当今社会一比,党就现原形了。那些历史的盛世,真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衙门清闲得很,一年审不了几个案子。以史为鉴,可知兴亡,现在社会方方面面,都是历朝末期衰亡的气象——学生要看明白这个,还了得!

  拍摄脚本被查没,人人做检查反省,筹备组的头差点治罪。连“假金庸”这个书记员,都深入检讨了三回。上边儿翻出他六四的“劣迹”,把他调离北京,发配到甘肃天水去了!

  “假金庸”气得辞职下海了,靠“攒书”挣了不少钱。那年头还没有互联网,经典小说已经没人看了,武侠、传奇、故事会,这类下里巴人的杂志卖得火。出版社也多,买几个刊号就能出书。“攒书”就是把街上的杂志买来,扫一遍,然后剪剪贴贴,改改名字,交给出版社的哥们就能出版。攒一回书,能挣个万八千的。

  他号称中央办公厅的“笔杆子”,连写带攒,开始生意很好,后来竞争太激烈,就没什么生意了。那年头武侠小说很挣钱,出版社的朋友向他约稿写武侠。他心血来潮——把“六四”写成了武侠小说!完全是“六四”始末,变成了古代武侠的情节。连小说人物名字,都露骨地影射“六四”,比如邓小平,在他的武侠小说里叫“邓小秃”。写完了,他按出版社的意思,署名“金庸”,好挣钱。所以现在号儿里叫他“金庸”[2]。

  92年完稿,到出版社都没人审,书号买的现成的,印上就卖。“假金庸”拿了稿费,给出版设哥们分了点儿,人就蒸发了。书卖出去了,印刷厂厂长才发现,吓坏了,卷了钱也跑了。没俩月,中央派了专案组下来,对出版社、印刷厂的挨个清查。首批判了5个,连排版校稿的都判了!出版社社长判10年,出版社的都还不知道咋回事呢。厂长逃了3年,抓着后判了8年刑。“假金庸”逃了8年,现在判了5年。现在他哥们还在韩国漂着呢。

  “假金庸”说:“我跑了8年,以为消停了呢。我妈过世,我从澳大利亚绕道泰国,用假身份回的北京。到家见的就是骨灰了。第二天我给我妈选墓地去,我怕别人认出我来,就凌晨出去。刚出楼门,一下就被按倒了,三把枪顶着我脑袋,嘴一堵,脸一蒙,往后背箱一扔!我还以为绑票呢!”

  我问:“别人判那么重,你是作者,怎么判这么轻啊?”

  “独家秘诀——‘狐假虎威’!”他得意地说,“进七处谁都知道得15年起步,我还是在逃的案头。我进来就打定了主意——狂发明信片儿,30张出手,减刑到了5年!”

  我听得还是一头雾水。

  他解释道:“我给原来中办的同事、其他部门的哥们儿写明信片儿要钱,实际上是通知他们,我折七处了,看谁能帮我。这样的明信片儿,不用通过预审,管教就直接给发了。可是10年了,变化多大,人走茶凉,能找到谁?谁为我说话?不过我还得跟共产党搏一搏!我知道人一旦吃上政治饭,就很难跳槽了——因为没有真本事,跳槽没人要嘛!换办公室也换不远,说不定还能找到几个朋友。关键是中央内部同情‘六四’的也多,我就是‘六四’给冤下去的,再说我在‘中办’口碑也好,重义气,说不定哥们儿能给我使劲儿。果不其然,有人给我寄钱了,有人替我说话了。那些敢替我说话的别看才是科处级,那是在中央工作,在预审眼里都是老虎,我就一狐狸,‘狐假虎威’!镇住了办案的,才给我判了最轻的底限——5年!”

  满堂喝彩——简直是弱势群体跟共产党打官司的经典案例!

  “假金庸”得意道:“我可能是这里唯一不上诉,不走二审的!早点儿下圈、早点儿往外买!”

  没想到,明信片真有这么大用啊!怨不得靳哥秘招儿指点小金逃生,用明信片投石问路;老林指点“集装箱”活命,也是用明信片找哥们要钱、找他老板的关系要钱——暗示忠诚、感化主子……也难怪,中共法律制度下,我们这些“未决犯”太无助,见律师太受限制,甚至不可能,只好通过写明信片——用向朋友要钱的方式,示意亲友帮忙找律师去打关系……

  这“假金庸”,在大陆严酷的环境里,能把“六四屠杀”写成“武侠史”,流传那段谱写自由和民主的悲歌,何等可贵!这勇义之举,也是中国民主进程中的丰碑啊。

  他36岁了还没结婚,还深念着‘六四’死去的未婚妻,重情重义,真有“义侠”之风。

  第二天一早,门外叫小文收拾东西——小文被踹到海淀看守所了!大家都以为小文在这儿的日子长着呢[3],还想听他讲历史呢!

  这几天,小文讲的太精彩了,“第一美女”、“抗日秘史”、“抗共援韩”震撼了所有懂汉语的人,后来他再讲中共造谣诬陷法轮功,大家差不多还都接受了,都成了他的支持者,包括老外——他用英语跟他们聊过。

  我更是舍不得。给了小文一套好被褥,一些洗涤用品,劝他:“别跟龙志平那么不开窍!他是‘武将’,你是‘文人’,你们不能都一个模子。他学岳飞,你也学?岳飞一死,南宋就完了!学学司马懿不好吗?”

  孟老板劝道:“你现在起的可是启蒙的作用,胜似万马千军,早点儿出去‘替天行道’吧,在牢里耗着有啥用?”

  大家围着劝说之际,邹处忽然说,“小文!别急,走还得会儿呢。别看我老跟你抬杠,我也佩服你!我现在考考你,你要能答上来,我也支持你们!” 邹处现在是三板儿,也牛起来了。

  “考啥?”小文无奈地笑了。

  邹处从坐垫里抽出了那本《风流才子纪晓岚》,问:“文儿,看过这个吗?”

  “没有。”

  “好办了!”他翻到了折页,“考对联,听好了!上联是——

  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这书前几天我也看了一半儿,纪晓岚可是中国历史上对联的泰斗。这是纪晓岚向才女马月芳求亲,马小姐出的第一道难题。

  “纪晓岚的下联没气势,你得对得比他好,我才服呢!” 邹处很得意。

  这纯粹难为人。小文坐在门口,守着行李,紧锁双眉。李局起哄:“文儿,你要能对的比纪晓岚还好,我也服你!”

  小文笑了,“光服不行,得支持我们、支持正义!”

  “只要你对得好!就支持你!”

  小文说着向我伸手要笔——笔是监牢的违禁品,都由老大收藏着。

  我把笔用那书夹着递给他,他背对监视器面朝牢门儿,直接在书上写,写完了说:“要是给你们讲讲《推背图》、《马前课》之类的大预言就好,这下联,你们要是不理解,说我没对好咋办?”

  “再写一个!”邹处又为难上了。

  小文思索片刻,又写了一个,写完刚好队长来提人。

  “轮儿,千万别说再见!”

  “出门别回头!”

  这是号儿里独特的临别祝福。

  [1] 国家教委:98年改称教育部。

  [2]“假金庸”:号儿里叫他“金庸”,本书为了避免和金庸老前辈误会,才加了“假”字。

  [3] 小文是这号儿来的第一个法轮功。大家还按以前的经验,以为到了七处没两年出不来,不知道抓的几乎所有的法轮功人员都要到七处去审查几个月,然后大部分打到劳教所或各区法院判刑,所以当时对小文的“去也匆匆”很意外。  





揭露真相,抨击恶警!

    事实真相:
   

    跟大家说真话!我的案件其实跟那条“狼牙山五壮士”的帖子根本毫无关系! 实际上是某单位挟私报复我。那条帖子发出前大约半个月,我发了几条帖子揭露他们毒打广州市白云区示威民众。然后他们到我家来要求我删帖子,遭到了我的拒 绝。因此他们悍然打击报复,拘留我七天泄愤!此信息出自我所属片区片警!

    大批网站都登载了广州越秀区法院的通稿,内容是他们驳回了我(张广红)的诉讼请求。理由之一是越秀区公安局调查后确认我编造了狼牙山五壮士的“谣 言”,越秀区法院予以采信。但是我上来搜了十分钟就找到了我转发的原帖并截图!为什么我十分钟就查到的事情两单位查了那么多天查不到?你们都是饭桶白痴?

    如果说我对帖子比较熟悉所以容易查到的话,那么请问为什么广州越秀区公安分局和越秀区法院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我:你坚持帖子是纯转发的,那么你从哪里转来的?难道两单位实际上对帖子是否转发根本就没有兴趣查?难道只想找个理由入我于罪???

    从广州市公安局越秀分局到广州市行政复议办公室,再到广州越秀区法院,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我一句:你说你的帖子是转的,那么转自何处?所以实际上一 个单位是为了打击报复,另两个单位是为了互相包庇!如果蒙冤的是一个普通民众,他就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现
实。可惜拈花时评(张广红)并不是完全没有话语权 的普通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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