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27日星期四

晚年周恩来(十五)(明镜出版,高文谦作)2011-12-14 03:11:46

第六章  林彪之死的致命一击
    庐山会议结束后,毛泽东决计继续在陈伯达身上做文章,随即在党内发动了”批陈整风”运动。这场运动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林彪而来的,采用的手法 是敲山震虎。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陈伯达在政治上投靠林彪,毛纵然对他再不满意,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因为陈毕竟跟随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在 文革之初为斗倒刘少奇冲锋陷阵,确实出过大力。毛泽东本来就对林彪过分膨胀的权势戒心极大,这次庐山会议上发生的事情,更让毛认定林彪在政治上有野心,不 安于位,急于抢班夺权,因此下决心解决林彪的问题,以绝后患。他之所以在庐山批陈时把林彪暂时分别出来,并刻意加以安抚,不过是一时的缓兵之计,因为他需 要时间来考虑和部署下一步的行动:在这种情况下,陈伯达便成了箭靶子,就如同当年在文革之初为了斗倒刘少奇而先拿彭真开刀一样。
 
“批陈射林”的部署
    庐山会议后,毛泽东一不做二不休,在病中作了批陈整风的部署。不过,他对批陈并无多大兴趣,只不过是个幌子,更着意的走如何把火引向林彪,削减和瓦解他在党内军中的势力,为最终拿掉他的接班人地位做准备。
    对于批陈整风运动的矛头所向,毛泽东本人从一开始就不完全讳言,而且有意识地在中共党内领导层中吹风。他在庐山会议结束后返回北京时,在丰 台火车站同北京市党,政、军负责人的谈话中说:陈伯达是船上的老鼠,看见这条船沉了,就跑到那条船上去了。当时参加谈话的吴德回忆说:”毛主席这么说,使 我意识到陈伯达后边还有人,不仅是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这些军委办小组的人,而是地位更高的人。我想到了林彪。”
    庐山会议后,毛泽东对林彪的猜疑和提防,由于自身的被迫害妄想症而变本加厉,处处疑神疑鬼,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
    毛的保健医生李志绥在回忆录中详述了这一点。原来,毛在庐山会议期间因游泳受了风寒,到11月下旬病情越来越重,已经转成了肺炎。周恩来为 此曾派了三名医生给毛看病。他们的诊断是肺炎。那时毛的被迫害妄想狂已经十分严重。毛一听就火了,说他们是林彪派来的,是按照林彪的指挥治病,连着发了两 天脾气。周为此不得不把远在千里之外正在农村巡回医疗的李志绥紧急召回来。为了劝说毛泽东接受治疗,深知其脾气的李志绥只好谎称说:”看来仍旧是老毛病, 慢性支气管炎急性发作,只要打打针就好了。”听李这样一讲,正在盘算如何在政治上斗倒林彪而担心自己身体拖不过对手的毛一脸焦虑的神情立刻放松了,然后刚 双拳猛气即电扣前胸说:”林彪大约希望我的肺烂了。”为此,毛非常高兴,当夜还请李志绥吃了饭。
    尽管毛泽东这次病得着实不轻,但却丝毫没有放松实施”批陈肘林”的部署,相反由于这次生病更加强了他采取行动的紧迫感,很多重要决策都是在 这期间作出的。九月中旬,毛批准中央成立了由周恩来,康生,李德生三人负责的陈伯达专案审查小组。随后,毛又把陈所把错误的性质上升为”路线斗争”的高 度,定性为”反九大的陈伯达路线”。
    鉴于林彪是靠搞个人崇拜起家的,毛采取了釜底抽薪的办法,号召党内高级干部学习马、列著作。十一月上旬,中共中央专门为此发出了通知。
    实际上,还在九届二中全会的闭幕会上,毛泽东就有意旧话重提,讲了一通他当年交代罗瑞卿为党内高级干部选开马、列书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对 与会者说:这件事挂不上罗瑞卿的账,而是我的账。你们不了解情况,说是罗瑞卿扰乱了林彪同志来读我的著作。说到这里,毛又故意当众对林彪说:其实是我扰乱 你,而不是罗瑞卿扰乱你。十二月间,毛泽东又在同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的谈话中,有意把对个人崇拜降温作为一个重要的话题,对林彪旁敲侧击,说:”什么’ 四个伟大’ (即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讨嫌!”毛的这一讲话随后发至全党学习。
    在做思想舆论准备的同时,毛泽东还采取了组织措施,大大加强了江青为首的文革派的势力,以便与林彪的势力相抗衡。由于中央文革小组在九大后 被拆了庙,江青这一派的人成了散兵游勇,除了空头的政治局委员外,在中央不再担任什么具体职务。为了改变这种局面,毛批准发出了《关于成立中央组织宣传组 的决定》,康生任组长,江青、张春桥、姚文元以及被毛所信任的纪登奎、李德生为组员,掌管中央的人事任免和宣传大权,在政治上形成了与林彪所掌握的军委办 事组两军对垒的局面。
    在舆论、组织两力面准备停当以后,十一月十六日,毛泽东批发了中共中央《关于传达陈伯达反党问题的指示》,批陈整风运动从此在党、政、军领 导机构中全面展开。其实,毛对批陈并无多大兴趣,只不过是个幌子。他更着意的是如何把火引向林彪,削弱和瓦解他在党内军中的势力,为最终拿掉他的接班人地 位扫除障碍。用毛后来自己的话说是,庐山会议后他对林彪采取了程咬金的三板斧:”抛石头”-一向下发批示、批语,砸向林彪所主持的军队工作;”掺沙子”一 -向军委办事组里派人;”挖墙角”–改组北京军区。
    鉴于一时没有抓住林彪本人的什么把柄,毛泽东便用敲山震虎的办法,先拿他手下的几员大将黄、吴、叶,李、邱等人。开完庐山会议后,毛先是有 意让犯同样错误的汪东兴”主动”检讨过关,然后示意汪以他的名义给吴法宪等人传话,施加压力。可是当吴法宪、叶群仿效汪东兴写出检讨后,毛却又抓住不放, 作了大段批示,严厉批评吴法宪”缺乏正大光明的气概”,叶群是”爱吹下爱批”,称”反九大的陈伯达路线”在军委办事组成员中占了上风,其中有些话,像”多 年来不赞成读马列的同志”等,明显是冲着林彪而来的。对黄永胜,毛泽东也不再宠信,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当众斥责他一天到晚不抓大事,不参不谋, 骂得狗血喷头,说:”什么总参谋长,打起仗来,我就是总参谋长!”稍后,毛泽东又一改多年来对林彪所主持的军队工作倍加称赞的态度,连续提出批评,要求军 队”反骄破满”,纠正不正之风,利用冬季实行长途野营拉练,称”如不这样训练,就会变成老爷兵”。
 
批陈整风的前台主角
    毛、林失和后,周恩来被夹在当中,充当和事佬,尽量缓和事态,维护党内的团结。在批陈整风运动中,他不想按照毛泽东的意图,对林彪手下的几员大将穷追猛打,更多地扮演了一个缓冲的角色。周这种居中调解的努力,毛、林双方却都不买账,连连碰壁。
    在迅速扩及全党的批陈整风运动中,周恩来成为毛泽东手中对付林彪的一张王牌,在前台扮演要角,具体贯彻落实毛的意图。处在夹缝之中的周既无 意违抗毛的旨意,也不愿过分为难林彪手下的几员大将,更多的是奉命行事,希望他们能够争取主动,尽快检讨过关。为此,他在九月下旬看到毛对汪东兴书面检讨 的批示后,立即提议黄永胜、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在”想通了后,应给主席、林副主席写一书面检讨,揭露事实真相,与陈完全决裂,对党对己都很有利”。
    但是,没有想到毛泽东却对吴法宪、叶群二人抓住不放,对他们的检讨作了措辞严厉的批示。这样一来,反而帮了倒忙,弄得周恩来很尴尬。他担心 本来就有抵触情绪的黄、吴、李、邱等人会对毛有意放过汪东兴,却对他们没完没了,思想上想不通,产生更大的怨气,以至在检讨的问题上顶牛,令事情更加无法 了结。于是,善于做调解工作的周氏主动把自己摆进去,批告黄、吴、李、邱四人,说毛”两个批示对我们都是最大的教育”,以便多少缓和一下毛的批示对他们所 造成的精神压力。
    但是,毛泽东发动的批陈整风运动决不仅仅是为了进行一场思想上的”自我教育”,而是另有所图。毛在接连”抛石头”砸向林彪党羽的同时,为了 防患于未然,展开了被其称为”控墙角”的行动,目标是护卫京师的北京军区。其实,北京军区司令员郑维山并不是林彪山头的人,兼军区政委的李雪峰在文革运动 中虽曾被陈伯达出面保过,但陈不过是奉命行事,两人并无更多的瓜葛。毛之所以拿北京军区开刀,是因为他深知京畿地区的重要,而庐山会议的风波又是从华北组 首先闹起来的,北京地区不少党、政、军高级干部都卷了进去。这令毛实在下能放心。
    善于抓题目做文章的毛泽东很快便从隶属于北京军区的三十八军党委检举揭发陈伯达反党罪行的报告中找到了”石头”,迅即作出批示,要求北京军 区党委开会讨论”是何原因陈伯达成了北京小区及华北地区的太上皇?”并点名让黄永胜、李作鹏参加会议。根据毛的指示,十二月下旬,北京军区党委召开了扩大 会议(史称华北会议)。会议的气氛十分紧张,充满了火药味。江青按照毛的意图,在会上点了李雪峰的名,郑维山也成了陪绑。李、郑二人随之在会上成为众矢之 的,非要把两人打成”陈伯达反党集团”的成员不可,而且株连了下面不少人,大有重新挑起华北各地派斗之势。
    这种杀鸡给猴看的场面,让被毛泽东点名参加会议的黄永胜等人心惊肉跳,就连周恩来也为此感到不安,试图出面纠正这种过火的搞法。不过,周做 得很老到,采取了弃李保郑的做法,以免与江青正面冲突。他在写给毛和林彪的报告中反映了华北会议出现的偏向,提出:”如不注意领导,主张打倒的人会占多 数,问题会扩大而不易深入,对立会加深而不利团结。因此,我们主张对郑维山同志和北京军区仍应一分为二。”
    这以后,华北会议上的紧张气氛才算有所缓和。而这时毛泽东也认为改组北京军区的舆论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表示同意结束华北会议。于是,周恩来出面代表中央作了会议的总结讲话,宣布了关于改组北京军区的决定,由毛所信任的李德生、纪登奎二人出掌北京军区。
    华北会议后,周恩来总算松了一口气,以为批陈整风运动这回该告一段落了,于是把主要精力放到全国计划会议上去,讨论制定一九七一年国民经济 计划草案和第四个五年计划设想。这次会议已经召开了两个月,但由于批陈整风运动是当时政治上的”头等大事”,其他工作只好让路,所以种让一拖再拖。对此, 周心里很着急,想尽快结束会议,以便各地贯彻落实会议精神,好好抓一下经济工作。
    然而,这并不是毛泽东的兴趣所在。在把京畿地区牢牢掌握在手里,毛并不想罢手,继续对林彪手下的几员大将穷追猛打。二月十九日,他在周恩来请示结束全国计划会议的报告上又一次”抛石头”,点名批评黄永胜所主持的军委座谈会”开了一个月,还根本不批陈”。
  毛泽东之所以这样抓住不放,其实并不是因为黄,吴、叶、李、邱他们真的”既不批陈,也不作检讨”,而是恼火他们在私下里订立攻守同盟,在检讨揭 发中口径一致,把所有的责任都往陈伯达身上推,而绝口不提林彪。这种”舍车保帅”的抵抗,自然使得急于抓住林彪把柄的毛泽东一无所获,因而越发不肯罢休, 非逼林彪本人出来检讨承担责任不可。
    这样一来,又一次打乱了周恩来想集中精力抓一下国民经济工作的打算,而且再度被夹在当中,不得不设法在毛泽东、林彪之间的角力中周旋。对于 毛的批评,他不敢怠慢,立即主持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向各地来京参加全国计划会议的党,政、军负责人进行了传达,并亲自为中央起草转发毛批文的通知。与此 同时,他又约集军委办事组成员开会,商量如何进行检讨,”变被动为主动”,以便争取尽快了结此事。
    为此,周恩来本人在政治局会议上带头作检讨,以他自己在历史上几次犯路线错误但仍得到毛泽东挽救的事实,现身说法,表示:在政治上犯路线、 方向性错误,认识和觉悟总是要有一个痛苦的过程的,但”一旦觉悟了,就有了对反党分子王明的阶级愤慨而坚决批判揭发”。在他的引导下,黄永胜等人随即在会 上作了检讨,沛又给手写了书面检查。周随后给毛写报告,尽量为黄、吴、叶、李、邱等人缓颊,肯定他们的检讨是”沉痛的”,希望保他们过关。
    但是,毛泽东不理睬周恩来的说情,而是继续抓住这件事情做文章。他一方面对黄永胜等人的检讨批道:”我认为写得都好,以后是实践这些申明的 问题。”另一方面又通过江青传话给周恩来,提出要给黄永胜等人”创造一个机会,让他们把检讨给大家说一说。”这就是随后召开中央批陈整风汇报会的由来。
    可以说,毛泽东此举是一箭双雕:既在更大的范围内把林彪手下几员大将的问题公之于众,又可借机把火烧向林彪,迫其出来检讨。用李德生在回忆 文章中的说法是”毛主席要林彪出来参加一下即将召开的批陈整风汇报会,讲几句话,给他个台阶下。”于是,这个前往北戴河劝说林彪的差事便落得了周恩来的头 上。
    在庐山会议后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林彪虽然因为在政治上翻了车而弄得有些灰溜溜的,但因为毛泽东给他吃了定心丸,特别是”两年以后交班”的许 诺,多少让一直为接班人地位不保而惴惴不安的林彪松了一口气。因此,林彪在情绪上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据吴法宪回忆说,林彪下山时”情绪还是很高,和过 去一样,若无其事的样子。”
    对庐山会议上发生的事,林彪起初还是想向毛作个检讨,私下里把这件事了结了。为此,林彪曾让他的秘书代为起草个检查。不过,林彪很快便发现 情形不对,毛泽东发动批陈整风运动的矛头明显是冲着他来的,非但所谓”两年以后交班”的许愿是一张空头支票,而且就连他本人载入党章的接班人地位也难保。 毛对斯诺”四个伟大”"讨嫌”的谈话更是明摆着针对他的。在这种情况下,深感受到愚弄的林彪心里对毛的怨恨可想而知。
    为此,当毛泽东让林彪见斯诺,他拒不接见,还以颜色,并私下对家人发泄对毛的不满,揭他的老底,说:”今后再也不随便讲话了。讲话都要有根 据,不然你好心好意拥护毛主席,还会犯拥护过头的错误。”并愤愤地表示:”什么路线,就是毛线。”"什么讲老实话,他(指毛一一作者注)就最反对讲老实 话,最喜欢吹捧,谁讲老实话,谁就完了。”
    当然,林彪对毛泽东只能腹诽,在表面上继续采取”主席划圈我划圈”的对策,以不变应万变。这时,鼓动造神运动的林彪大概才品尝到了作茧自缚 的苦果。面对毛在政治上步步紧逼,他陷入了和当年刘少奇一样的困境,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不过,林彪拿定主意,不管毛如何旁敲侧击,都一概装聋作 哑,绝不公开站出来检讨认错。因为林彪心里很清楚,毛现在正苦于找不到废黜他的借口,如果一旦公开认错,那就正好落入了毛的圈套。
    在这种情况下,充当说客的周恩来的北戴河之行自然无功而返。林彪在泛泛地表示”完全拥护”毛泽东左庐山会议后所发动的批陈整风运动后,以身 体不好为由拒绝出席中央批陈整风汇报会。不过,林彪在与周等人小范围的谈话中还是多少作了一点自我批评,承认自己也”犯错误”,是个”炮筒子”,”讲话有 气,脱口而出,放了炮”,被陈伯达”利用”了。与此同时,林彪也为自己的讲话作了辩护,转弯抹角地暗示他的讲话是经过毛的,说这些话”见到主席我也讲过, 后台讲的话,搬到前台去讲”,”讲稿上本来没有,庐山几天都没有睡好,昏昏盹盹讲了”。
    周恩来对林彪拒不出席中央批陈整风汇报会的态度既焦急,又无奈。他知道林彪讲话事出有因,讲话内容大概事先经过了毛泽东,因此对毛现在这样 抓住不放,心里有气。但是,在对毛信守君臣之道的周看来,君可以不君,臣却不能不臣,只要林彪向毛泽东低头认个错,服个软,事情也许就了结了。而这种硬顶 的做法只会使情况更槽。但由于林彪是副统帅,周本人不好更多的说些什么,只好尽可能地从旁缓和僵局。
    为此,周恩来在返京后向毛汇报北戴河之行的书面报告中,尽量为林彪说些好话,说:”林副主席要我们转报主席,他对主席从庐山会议以来一系列 指示和工作部署,关于今后的工作方针和措施,都完全拥护和支持,并认为完全正确,效果显著”,”这次在庐山会议上把陈伯达揪出来,真是最大胜利”,”他对 几位同志(指黄永胜等人一-作者注)的检讨很高兴,要吴法宪、叶群同志重新写一次书面检讨”。至于请林彪回京参加准备在四月中旬召开的中央批陈整风汇报会 这个关键问题,周恩来只是在报告结尾处含糊其辞地说:”我们夫示希望林副主席在春暖花开时回到北京。林副主席听了很高兴,要我们代向政治局同志问好。”周 恩来试图缓解僵局的努力,并没有起什么作用。毛泽东对林彪拒不参加中央批陈整风汇报会极为恼火,认为这是在向他公开示威,但一时又不便对林彪发作,于是迁 怒于黄永胜等人。毛在随后听取周恩来关于北戴河之行的汇报时,当面指着参加汇报的黄、吴、李、邱,疾言厉色地斥责道:”你们已经到了悬崖的边沿了!是跳下 去,还是推下去,还是拉回来的问题。能不能拉回来全看你们自己了!”
    接着,毛泽东一改先前对黄、李、邱三人检讨所持的比较温和的调子,对吴法宪、叶群两人所重写的书面检讨没有说一句肯定鼓励的话,只是冷冷地表示;”可以了”,批给周恩来,提出连同黄水胜等人的检讨”向政治局会议报告,作适当处理。”
    在此之前,毛还对主要由林彪手下人马组成的军委办事组采取了”掺沙子”的措施,指派纪登奎等人参加进去。毛泽东这种在政治上步步紧逼的举 措,除了陡然升高了中央批陈整风汇报会召开前夕的紧张气氛外,并没有慑服林彪,相反却使他更加认为这是毛在存心整人。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检讨与否,结果都 是一样的。
    于是,林彪索性横下一条心,硬顶到底,决不上钩。他一方面给连连告急的黄永胜、吴法宪等人吃定心丸,要他们稳住;另一方面又不加掩饰地对调 子越来越高的中央批陈整风汇报会表示不满。在毛泽东对周恩来就这次会议安排问题的请示报告批示”同意”后,林彪一反以往对毛毕恭毕敬的姿态,只是让秘书写 上”完全同意主席批示和会议安排”,并公然注明”遵嘱代写”的字样。至此,毛、林之间的失和已经完全表面化了。
    这种情况更增加了周恩来在前台唱主角的难度。庐山会议后,由于毛、林开始交恶,善于随风转舵的周氏在不露声色地同林彪一派拉开距离的同时, 也不想为毛泽东当打手,对林彪一派穷追猛打。他在批陈整风运动中更多的是扮演一个缓冲的角色,竭力在毛、林之间周旋,企图左右逢源。一方面,他见机而作, 主动向毛批送有关过分宣扬个人崇拜、歪曲历史的材料,成为毛手中敲打林彪的”石头”。比如,他把外交部反映古巴驻华临时代办在参观井冈山时,对讲解词中不 提南昌起义和朱德率部上井冈山提出意见的简报送毛阅。毛即批示:提得对,应对南昌起义和两军会合作正确解说。另一方面,周恩来又尽量为林彪开脱,维护他的 形象。比如,周在华北会议后重新找出文革初期陶铸就传达毛泽东关于今后不要使用”最高最活”、”顶峰”一类语言的指示而写给中央的报告,在逐段批注时特意 注明:”林副主席在宣传和捍卫毛泽东思想的当时,为反对刘少奇的不提而对抗毛泽东思想,川1L,;提法,有鼓舞全党全军全国人心,打击刘少奇反动气焰的必 要。”
    不仅如此,善于在政治上左右逢源的周恩来还暗中给自己留后路,除了在表面上一如既往地对林彪表示尊重,注意维护他的接班人地位外,在此期间 继续在翠左问题上和林彪通消息,甚至把毛泽东的病况透露给他,而这是毛严令禁止的。对此,周本人的解释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组织和领导,林副主席是我的 领导,我怎么能不报告他呢?”
    在中央批陈整风汇报会召开期间,奉命主持会议的周恩来继续在毛、林之间周旋,尽量缓和紧张的事态,维护党内团结:他知道吴法宪和叶群两人对 毛泽东对他们重写的书面检讨的冷淡态度很紧张,便传话给他们吃定心丸,劝他们不要多心,说”很好”和”可以了”都是一样。随后,为了不让林彪手下的几员大 将压力过大,周在审定会议上的讲话时,有意把其中的语气减轻了一些。
    四月十五日,周恩来在大会开始的讲话中按照毛泽东的调子,点了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等人的名,指出庐山会议后,他们一直批陈不力,连连失掉”自我教育”的机会,同时又出来为此承担了责任,称他在这个问题上督促,帮助下够。
    为了避免把火烧到林彪身上,周恩来还尽量为林彪在九届二中全会上的讲话进行辩解,归纳出其中”应该值得我们大家宣传的”的三个要点,强调 说:林副主席听了毛主席的话,并没有在报告里再强调设国家主席的问题,还提到了我们党的历史证明跟着毛主席就胜利,不听毛主席的话就犯错误。
    当然,周恩来这样做并非全是为了维护林彪的威信,其中也暗含敦促他应该真正按照自己所说的那样–”听毛主席的话”,出来对庐山会议的事情表 个态,作几句自我批评,以便在毛泽东那里有个交代。事实上,周在私下里也正是这样做的。会议进行中间,有人出来揭发吴法宪在庐山会议上私下串连的情况,事 情有闹大之势。这样一来,林彪在北戴河呆不住了,担心阵脚会因此大乱,于是急忙赶回北京坐镇,以便必要时出来”说话”。周见机马上送去批陈整风会议的有关 材料,并通过叶群转话,希望林彪能够出席会议,讲几句话。结果被林彪一口回绝。
    林彪的这种态度,自然让周恩来很失望,不过他仍然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以维护党内团结的大局。四月二十四日,他在汇报会议情况的书面报告中提 出:”会议希望主席、林副主席能见大家一次,如能给大家讲几句话更好。”不过,这一回轮到毛泽东让他碰钉子了。这时对林彪已彻底失望,正在寻找根本解决之 道的毛对周恩来搞的这类营造表面团结的文章丝毫不感兴趣,表示:”我这几天不出门。”
    在这种情况下,周恩来只好一个人在前台唱独脚戏。四月二十九日,他在中央批陈整风汇报会上代表中央作了总结讲话。这个用周本人的话来说”颇 不易写”的讲话提纲,基本上是按照毛泽东所定下的调子起草的,不过他还是尽可能地把话说得缓和一些,只在一两处点了军委办事组黄永胜等五人的名,指出他们 在政治上犯了方向路线错误,在组织上犯了宗派主义错误,站到反九大的陈伯达路线上去了。但错误的性质还是人民内部问题,希望他们认真改正错误,实践自己的 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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