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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东兴於一九六零年十月由江西调回中南海。四年的放逐生涯,使汪吸收了以往的经验教训。汪同我讲,以後对毛只能唯命是从,千万不能逆他的意,他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否则把他惹毛了,谁也没有办法解救。
汪又讲:“过去可上了不少江青的当。好多事都是听她听坏了。以前一直认为她是主席的夫人,听她的没有错。哪里知道,主席讲了,你要是听江青的,
你去给她办事,我这里不用你。一九五六年主席批评我时,是江青煽风点火,加油加醋。这次江青可别再想顺心了。我走的时候使坏。我没死。回来了,看你江青还
能不能使坏。”
汪回一组後的第一项工作便是巩固权力,清除敌人,换上忠於他的人。一组此时的腐败已明显到连毛都无法坐视不顾的地步。自一九五八年以後,毛外出
到各地,各地对一组工作人员,尽力招待;大家便白吃白喝,随意要东西,不给钱。汪藉此展开内部整风,目标是清清他的对手:叶子龙和李银桥。
汪东兴告诉我一件事,很能说明叶子龙的为人。叁反运动开始後,一天罗瑞卿召集公安部的几位副部长开会。罗在会上要求凡是有各式各样贪污的人,要
自动坦白,否则要加重处理。大家默不作声。罗大声吼道:“姓汪的,你为什麽不开腔?你没有问题?你躲得过去吗?”汪告诉我,当时在座的,除他姓汪以外,还
有一个姓汪的副局长,两人面面相戏,谁也说不出话来。罗又大声指斥:“汪东兴,你还瞧别人。你不坦白,你过不了这一关。”汪当时糊涂了,不知道有什麽问
题。罗又问:“你拿过主席的东西去卖没有?”汪简直是丈八罗汉,摸不清头脑。罗站起来,指着汪说:“给你点出来,你还不及早坦白,你看这是什麽?”汪拿过
来一看,是一张检举揭发信,揭发汪将一架送给毛的照像机,卖给了委托寄卖行。卖的人签名是汪东兴。汪没干这件事,因为送给毛的礼,不由汪负责保管,主管人
是叶子龙。这事与汪亮不相干。
汪这次回来是看准了毛的意图。毛这时对叶子龙和李银桥已经很不满意了。但是这两个人都是一组的老工作人员,而且给毛办过不少事,毛不好开口让他们走,所以要用汪来搞叶、李。当然大家并不知道,一组整风的幕後操纵人是毛。
汪对这两个人也很不满意,因为以前这两个人在毛的面前讲了不少汪的坏话,害得汪被下放四年,所以汪正好利用这机会整整他们。这次他一回中南海,便展开整风行动。
我觉得汪的所做所为也是情有可原。此外全国性大饥荒终於侵入中南海的深宫朱墙了。每人的配粮一个月减至十五斤。肉蛋已经绝迹。没有食油。我们虽
可以去市场买瓜类和蔬菜,可是瓜菜也很少买得到。所以实际上是在挨饿。有办法的中央机关和军事机构,都组织人到内蒙去打黄羊,大家都去打,打到的也就越来
越少了。
中南海内普遍营养不良,很多人得了水肿和肝炎。娴的两脚已经有了水肿,想办法买了点黄豆,她又舍不得吃,都炒熟後,给孩子做菜了。这时她倒愿意我随毛外出,这样我的那份定量生活供应品,就可以省出来,留给孩子们吃。
毛自然不受配粮的限制,大家也尽力使他不受影响,但他还是知道了困难时期物资紧张的艰苦。毛每天批阅的文件,件件都在跟他呐喊着真相。自从一九
六零年以後,工农生产大幅度下降,国家的经济生活越来越困难。夏天开始,毛又恢复了一九五六年的老习惯,睡醒以後不起床,精神常常处於低沉状态。但我觉得
他心理上还是无法面对这个事实。
有一次我告诉毛,现在浮肿病和肝炎病人很多,而且越来越多。毛嗤之以鼻说:“这都是你们医生闲下来没有事情干找事干。你们找出来两种病吓唬人。你们如果不找出点毛病来,你们不是要失业没有事情干了?”
我又说明这两种病是真的,不是医生找出来的。是有人有了病去找医生,医生查出来的。
毛说:“查同找还不是一个样。现在全国缺粮。这里有一个报告。”他顺手拿给我一分内部参考,其中有一篇消息,说明浮肿病和肝炎的流行,需要饮食
中增加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 年前杨尚昆在中共中央直属机关讲了一次话,要大家有长征时的精神,准备挨叁年饿。要求各个单位自己想办法,粮食不够,自己
找空地种瓜种菜,用瓜菜代替粮食。
杨的这次讲话以後,大家在住房前後的空地都种上了青菜和瓜,甚至上班时间,大家放下手头的工作,去种这一小片土地。除去市场上买到的一些,加上自己收获皂一些,瓜菜倒有了供应,但是粮食太少。吃瓜吃菜没有油炒,多吃几次难以下咽,而且也吃不饱。
我觉得毛特意漠视横行中国的疾病,十分残酷无情。但我不可能打破他的幻象。自此以後,我再也没有同毛谈起过浮肿病和肝炎。这两种病似乎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不复存在了。
毛对那些不断指出局势黑暗面的领导十分不悦。他说:“他们越是说到黑暗面,前途就变得越加黯淡。”毛觉得那些领导是夸大国家的困难,存心给他心理压力。
毛倒是对饥荒做了一大让步。毛开始不吃肉了。他说:“大家都饿饭,我不能再吃肉了。”
刘少奇、周恩来知道毛不吃肉了,都向汪东兴表示担心。汪要我乘机会探望毛的口气,能不能劝毛吃肉。刚好有天上午,东北送来老虎肉和鹿肉,我藉机劝毛吃一点。
毛笑一笑说:“你告诉汪东兴,将这些肉放在大食堂,给大家吃。”
我乘机说:“是不是留一点,交给厨房,做给你尝尝。”
毛摇摇头说:“不必了,我暂时不吃肉,过些天再说。”
毛的牺牲对大饥荒毫无助益。中南海的人员也许因为有老虎肉,有几次吃得好些了。但这无法使被破坏的农业立刻恢复。尽管如此,毛主席这个姿态仍赢得了大家的赞叹。
在饥荒中,汪东兴展开了一组整风。当时大吃大喝成风,到外地有好东西就无偿或以低价买来。沿海省份公安厅破获台湾特务向大陆走私的劳力士手表和
莱卡相机,只几几块钱卖给一组人员,我们可以买到一般百姓买不到的罕见奢侈品:毛料服装、丝缎和皮鞋。困难时期一组仍如此嚣张,使大家侧目以视。
汪为了便於整顿,向毛报告不要叶子龙参加。汪同我讲:“叶子龙的官和我一样大,他在主席处工作的年头比我长。他参加整风,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在里头一捣乱,弄得我更难办。”如果汪同时批整叶和李,这两人可能会联合起来反击他。因此汪决定采用各个击破法,先将叶放在一边,集中对李开火。
毛的意见,叶子龙可以不参加,但是大家可以给叶提意见,然後转告给他。汪觉得也不要给叶子龙提意见了,提了也没有用。
这次整风从十月底开始,每天在毛入睡後开叁、四小时。连着开了两个月。卫士们值班侍候毛,就向毛说明会上谁发了言,说了些什麽,给李银桥提了些什麽意见,李银桥怎麽检查自己的,如此等等。然後毛又给出主意,开会要说些什麽。
毛让卫士在会上揭发李银桥,在上海时,丢下毛处工作不干,到锦江饭店小卖部去抢购东西,买那麽多东西,那里来的钱?
鼓动一组人员点名批判李银桥并不难,他平日树敌甚多。但整风会提的意见也只点到为止,大家都不想让李下不了台。我也只大致批评了他工作上不负责任。
但整风会却整出了意想不到的後果。叶子龙没有参加会,可是通过会上一些发言,大家都知道了叶在北京有一个吃喝小集团,叶是这个小集团的主要成员,这两个月期间,叶坐卧不安,他时常从各方面打听会上的发言有没有涉及到他。
汪东兴的这一举动,立即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声誉,都说他敢在一组这太岁头上动土,这把火放得好。周恩来,刘少奇大为赞赏。
一九六零年十二月廿六日,毛六十七岁生日那天,这场整风落了幕。
毛生日前两天,汪东兴向他报告了整风情况,主要是这几个人跟着毛,在上面时间久了,不知道下面生活的困难,又不自觉自爱,搞得对外影响很不好。好像一组的人都这麽差劲。现在粮食很困难了,大吃大喝,白吃白喝,太特殊了。
毛生日时,我正巧赶去广州看江青的病。汪後来告诉我,十二月廿六日下午,汪东兴、叶子龙、李银桥、王敬先、林克、机要秘书高智,还有护士长吴旭跟毛一起吃饭过生日。这时毛还是不吃肉,所以菜色都很简单。
汪说:“吃饭当中,主席说,给你们讲个故事,战国时候张仪和苏秦是同学好朋友。张仪在秦国当了丞相,就是等於总理吧。可苏秦还是个穷光蛋,也找
不着工作。苏秦想,既然张仪阔了,是个大官了,为什麽不去找张仪呢?苏秦到了秦国,大约就是现在的陕西咸阳。打听到了丞相府。找门官,就等於现在的传达
室,一报。张丞相说先住下吧。一送,送到了招待所,这等於北京饭店。苏秦一住,住了两个多月,张仪也不见他。苏秦心里的火大了。好啊,张仪你不讲交情,不
见就不见,不求你,老子回家。招待所长送苏秦回家,到家里一看,房也修了,家里也有饭吃了。招待所长同苏秦讲,张丞相的意思,怕你留在秦国没有出息,所以
不见你。他劝你,到六国去游说,就是耍嘴皮子,让六国联合起来打秦国。这样张丞相在秦国稳当了,你苏先生在六国也稳当了。苏秦一听,真有道理,就这样做
了。” 主席说,讲这个故事,不是说你们是苏秦,我是张仪,这是说明,再好的朋友,也不能靠着过下去。要自己努力,打开出路,互相配合,才能成功。
“现在国家有了困难,没有粮食,老百姓在饿饭,你们下去,搞些劳动,同时进行调查研究,看看老百姓有些什麽问题,告诉我。”在座的也不全去,叶
子龙、李银桥、王敬先、林克、高智你们去,卫士小封也去。现在山东很困难,你们到山东去。要是你们饿得快呜呼哀哉了,告诉我,立刻叫你们回来。
“第二天主席写了个条子,叫他们不要去山东,改去河南信阳,参加劳动锻链,说信阳情况可能好一点,去了不会饿饭。”
毛实在也是个极善表演的演员,不但善於看什麽人说什麽话,而且嘻笑怒骂,流泪叹息,都是他用来收拾人心,达到他的一定的目标的手段。毛对於在他
身边工作,或同他有特殊关系的人,在处理上很有策略手段。一般先让这个人去学校甚至到苏联学习,学习完结,即调到别处工作。再有就是用到下边调查研究,劳
动锻链,按毛的说法是冷一冷,再调到别处工作。在这个人去学习或下去劳动以前,毛必然要找来谈谈话,表示关心,甚至流泪,表示舍不得离开。
这样这位被处理的人,自然感恩戴德,虽走犹荣,还常常拿这点向人夸耀。叶他们要求过了春节再走。但毛叫他们月底就出发。
叶他们走前,汪东兴还在名单上加上了他另一位对手:罗道让。罗在一九五六年汪受批评下放江西时,便任警卫局局长。为了这些原因,汪回来以後,就想将罗除去,但是没有机会。
一天汪从政事堂办公室走回南楼,路上遇着罗道让,很明显,罗是要卖乖,随便向汪说:“一组的人下去不少,我们什麽时候有这麽个机会锻链?”
罗这样一说,汪立即顺水推舟说:“那好,我报告主席,你同他们一起去。”
并立即去了一组,报告了毛,毛同意了。
叶子龙和李银桥下放後,汪徵得毛的同意,一组的事情由汪负总的责任。卫士组仍由剩下的卫士轮流值班。汪将行政处长毛维忠及办公室主任田畴提为副
局长,主管行政事务及中央领导的生活服务。办公室主任则由汪的心腹武建华担任。徐涛的妻子护士长吴旭君固定在一组工作,以便於随时从吴了解到毛的日常动态
和情况。
汪东兴在一组巩固他的权力,并利用整风机会撤走彭德怀的原有势力。汪东兴一向非常重视中央警卫团这一支武装部队。这支部队虽然编制是团的名称,
可是兵力有两千多人,装备精良。而且负责警卫的地点都是中央最高领导人的住地和经常活动的地点,如中南海、新北京、玉泉山、北戴河。而警卫团的战士和干部
大都是彭任国防部长时徵集来的。汪於是大加调换,给毛担任武装警卫的一中队,基本全部调换了,汪的心腹警卫团团长张耀词升任为警卫局常务副局长。
汪虽权力日渐坐大,控制全局,也无法打赢这场反腐败的战争。一九六一年年初毛路过长沙,在黑石铺停了一天,毛叫刘少奇和周恩来来湖南,在火车上
开会,没有人下车,第二天就走了。湖南省委招待处向省委报帐,吃了两千多只鸡。汪知道了,找新任湖南省委第一书记的张平化问,毛、刘少奇和周恩来,加上随
从人员和警卫,肚子再大,一天也吃不了两千多只鸡。张平化说去查一查。
後来张告诉汪,可能是廿几只,多写了。汪说,那天大家一口鸡都没有吃到,是谁吃的?湖南省公安厅厅长李祥同汪打招呼,说毛在火车上开会,那一夜
铁路沿线和飞机场,加上周围叁个县的民兵,统统值班巡逻站岗一共有一万五千多人,天气冷,不能不给他们吃点。汪说,吃就吃了,不能算在毛主席头上。
李祥说,不算在毛主席他们叁个人的头上,报不了帐。
所以汪说下面捣鬼捣得厉害,毛背黑锅。
汪东兴重新整顿完毕後,中南海、北京、甚至全中国境内的叁大关键组织:一组、警卫局和中央警卫团,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在汪的指挥下,又将一些
警卫团的干部调入警卫局,以作局团合一的准备。又一步步酝酿将公安部八局合并入警卫局。汪的势力不断扩大,在宫廷斗争中成为举足轻重的要角。六年後,文化
大革命开始,毛派遣八叁四一部队进驻军管主要的工厂和大学,这些都由汪办理。 汪回来以後的又一改革是:因为毛老了,需要增加活动身体。经过毛同意後,
将每星期六晚的一次跳舞会,改为星期叁晚及星期六晚各一次。原来伴舞的是中央办公厅里的一些机关干部,如机要人员、生活服务人员、招待人员、医务人员、保
卫人员等。另有专业文工团员,主要是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这时汪又找来铁道兵文工团和空军政治部文工团。一九五九年国庆日,人民大会堂启用。原来的北京厅
改为一一八厅,厅堂宽敞,成为毛专用的房间。人民大会堂的女服员也成了他的外宠。这时他结识女友的范围和人数大为增加,再也不需要中间人了。那年毛是六十
七岁。
一九六零年五月,英国第二次大战时的元帅蒙马利来到北京。毛在那次会谈中,第一次公开讨论自己死亡的各种可能性。毛对蒙哥马利说:“人总是要死
的。我想我会怎麽死法呢?第一是有人开枪把我打死。第二飞机掉下来摔死。第叁是火车撞翻撞死。第四是游泳淹死。第五是害病被细菌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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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东兴在北京巩固个人势力时,我正在广州陷入一场个人斗争中。一九六零年十二月中旬,江青打电话给毛,说身体不好,要我去广州给她看病。江青在
广州过冬,抱怨频频。她说她有病,怕风、怕光、怕声音。她的护士、随从、卫士都不肯尽心照顾她。她要我去给她看病。 江青找我次数过多,连毛都起了疑
心。自一九五九年底我出院回一组工作以後,一直有人议论纷纷,说江青对我好,太不寻常。叶子龙和李银桥也在中间加油添醋。毛听到江青要我去广州时说:“让
他们去好嘛。”便叫我去。
我实在不想去。我很了解江青。她根本没有什麽病,而脾气古怪,难伺候。她的身边工作人员都有满肚子委屈,我的调停很少能起作用。我每跟江青在一起时,总觉如坐针毡。我知道毛起了疑心,更不想给别人说叁道四。
但我没有选择余地。毛叫我去,派了一架空军专机送我到广州。
我到了广州小岛招待所。这次同江青一同在广州的是警卫处的科长孙勇,卫士,和两位护士。我一到,他们就跟我一直诉苦。他们几个人都说,江青这个人没有办法伺候,没有她如意的时候。怕光、怕风、怕声音,都是假的。
广东省委书记陶铸常开舞会。江青一跳可以跳叁、四小时,广东省领导全部下去伴舞,上从广东省最高领导干部下到卫士、随从,个个都得陪她跳上一曲才行。
江青跳舞可以跳叁、四个小时,看电影可以连看两、叁个片子,这时候什麽都不怕了。
江後来见了我,说了一遍身体上的各种症状,然後就讲护士们如何如何不好,没有人管她们,指导她们。
我向江青说明,我是毛派来给她检查身体,完了以後就回去。江当时面色沉下来没有说话。
第二天江还没有起床,护士跑来找我,说:“大夫,你昨天同江青讲了些什麽?她一晚生气,拿我们出气,还说,这个大夫真莫名其妙,他到广州来,简直想潦草应付一下,搪塞了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於是不再向江谈给她检查身体,也不提回北京,天天就同江看看电影、散散步、照相、周末跳舞。江每天近十点、十一点才起床。下午二、叁点睡个午觉,然後接下来吃晚饭。我们没有一起吃饭,但我跟江青在小岛上都吃得很好,丝毫不觉外面的人正在挨饿。
十二月廿六日是毛的生日。陶铸及他的夫人曾植请江和大家吃饭。这样一连下去,过了新年。小岛风景优美,日子舒适,但我却百般无聊,忐忑不安。我看得出来养尊处优的江青非常不快乐。
江的病的根源,首先毛有不少相好的。江心里有气,又怕毛不要她了。又恨又怕,精神不会正常。
其次江极不满意她的级别定低了。在中共政权中,行政级别分成廿五级。一级到六级是高级首长,七级到十叁级是高级干部,十四级到十七级是中级干
部,十八级以下是一般干部。江青的级别是九级。她非常不满意。她有天对我说:“叶子龙、江东兴两大老粗都是七级。杨尚昆太不公平。”
党没有给江青掌大权的地位,她心里不痛快,不服气,又没有办法。这两点加在一起,自然这里不如意,那里不舒服。谁有办法治她这种心病呢?也只能
毛表示永远要她,劝劝她,才好一点。可是让她掌握大权,我看毛也不可能自己开口,就是毛想这样办也难,何况江青眼高手低,什麽本事没有,还不愿在别人领导
下工作,脾气又大又爱教训人,同谁也合作不好。
因此江青的神经衰弱其实是种政治病。她野心勃勃,却无法伸展。如果她痊愈了,她就得去工作,九级的干部没有真正的权力地位。但如果她是以毛主席夫人自居,别人尽管心里不尊敬、不喜欢或不愿意,也得对她卑恭屈膝,唯唯诺诺。
最後我终於了解江青不生病是不行的。只有生病,她才能予取予求,支配身边的人。她也需要毛以为她真的有病,否则她就得去工作。
到小岛快叁个礼拜以後,一九六一年一月十日,上午江青起床後叫我去。我走进叁号楼她的休息室。她正坐在躺椅上,喝着茶。我进去後,她叫我坐下。然後说:“大夫,我们谈谈。你已经来了叁个星期,无所事事,你有什麽打算?”
我说:“我在等着,什麽时候你觉着合适,我给你检查身体。”
江青说:“我今天要你来,是商量一下长远些的事情。主席身体很好,并不需要经常有医生在身边照顾。主席自己也说,并不必要有个医生。可是我的身
体不好,徐涛走了以後,没有医生做系统观察和治疗,我需要医生,可是没有医生在这里。我同你商量,你以後跟着我,兼管主席。你觉得那个护士顺手,可以由你
调来。”
我本来这几天就看出她有这个打算,所以听了她的话,并不意外。我说:“我调到一组来工作时,领导上交代,是给主席保健,负责主席的健康。领导上
说的清楚,这是组织给我的任务。江青同志你的意见,同领导上谈的不一样。这样改变,领导上没有同我谈,主席也没有同我谈。我不知道何所适从。我觉得不妥
当。”
江青说:“这件事我己经报告了主席,主席同意了。你没有别的意见,领导上容易办,我同他们说一下就可以了。”
我说:“这件事还得要思考。这样办我觉得不妥当。”
江大声说:“有什麽不妥当?你是不是眼睛里只有主席,没有我?你看不起我这里吗?”
我怕的是蜚短流长。如果我真的做了江青的保健医生,一组里的谣言便成有有根据的事实。我觉得事情紧张起来,我委婉的说:“根本没有看得起看不起的问题。当医生谁有病都得去看。我认为照你的办法,会有不好的反映意见,对你、对主席都不好。”
江听我讲完,忽地立起身来,圆睁两眼,急促的问我:“你说有不好的反映意见,是什麽意见?”
我说:“不必说了,是一些流言蜚语,讲了没有好处。”
这时江青急了,厉声说:“大夫,我一向对你不错,为什麽有话不明说?你讲,你讲出来。”
我说:“江青同志,你既然一定要问,我告诉你。自从一九五九年底我出院回来以後,一直有人议论说,你对我好,这不寻常。而且有人告诉我,这人还将这话告诉主席。主席说:让他们去好嘛。江青同志,所以我认为这麽办不合适。”
江青听了以後,倒沉静下来。她问我:“是谁这样讲呢?”
我说:“算了,就不管他是谁了。”
江青说:“大夫,你太糊涂,我对你是特别照顾些,这是因为主席同一个医生能合得来很不容易,我是照顾这大局,才对你特别将就些。现在有人就是制造流言,不顾大局,到底是谁呢?”
我说:“是叶子龙这麽讲,後来李银桥也讲。”
当天夜里,江青给毛打了一个电话,流了不少眼泪。几天後,也就是一月十二日,我就乘空军专派飞机回北京了。我跟江青告别时,江青警告我说:“这事不要再提了。”
回到北京,到处冷冷清清。看到家里人,似乎都瘦了一圈,面色又黄又灰。娴的两只脚肿得更厉害了。自我走後,他们每天的定量粮食都吃不饱,没有
油,更没有肉和蛋,青菜也不容易买得到。能够得到一点黄豆,煮着吃,就是美食了。一九六一年春节,娴弄了点白菜,和一些大米,煮成稀饭,凑合过去。
我决定过几天再去见毛。毛准备在一月十四日召开八届九中全会。毛要求各级领导深入基层进行调查研究,解决大跃进以来的问题。直至今天,我仍然相
信毛发动大跃进真心是想促进中国进步。问题在毛没受过现代教育,他以为土炼钢、高产粮、人民公社、大跃进,这些乌托邦的空想是中国迈向廿世纪现代化的道
路。
毛的思想仍停在十九世纪,领导国家全靠毫无科学根据的主观想像。现在他想缓一缓。思考对应的方法。
九中全会对毛是个打击。参加的领导认为党首要的工作在恢复农业生产。在饿殍遍野中,毛的迅速工业化只是空想。民以食为天是不变的道理。
会议结束後,一月十八日夜我去看毛,告诉毛我在广州时的情况,与江的对话。
我对毛说:“我忍耐很久了。叶子龙、李银桥说我同江青关系不正常,他们有什麽根据?我认为他们不是丑化我,而是丑化主席。他们的用意到底为了什麽?”
我一边说,我看毛在眯着眼睛。我说完後,毛说:“前两天江青打电话来,告诉了我。这事我清楚了。你不用挂在心上。常说:谁人背後不说人呢?叶子龙、李银桥要下去锻链了。过两天他们就走。”
我很纳闷,汪东兴为什麽不告诉我这件事呢?我出了毛的卧室,立刻去找汪,向他问个究竟。汪跟我解释了此事的由来始末,见前文。
我一月离开广州回北京後,江青一再提出身体不好,保健局几经商量後,派了北京医院院长计苏华、上海华东医院院长薛邦祺和上海精神病防治院院长,
精神科医生,神经科医生粟宗华到了广州,住在小岛河外的公安厅大楼中。他们到了一个多月,江青却迟迟不见他们,更不要说检查身体了。
等毛、汪东兴和我到广州时,已经是二月底。我们到了以後,这叁位立即找我说,保健局派给他们的这个任务,很是光荣,可是太艰巨了。见不到病人,没有办法出力。而且医院里忙得很,大家都急着回去。我将这些话转告江青,她沉下脸说:“这些医生架子太大。”
後来江青总算同意身体检查,但吩咐不能一天检查完,要分叁天。最好是查一次,休息一天,隔一天再查第二次。再隔一天,查第叁次。一共用一个星
期。第一天计苏华查的外科,实际上没有什麽好查的,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完了。等第二天内科由薛邦祺检查,除去做心动电流图稍微费点时间以外,也没有用多少
时间就结束了。只有第叁天粟宗华做神经精神科检查用了不少时间。但江青很狡猾,避重就轻,规避了许多让医生了解她心理状况的问题。
检查完毕,我去见了江,告诉她,叁位医生想当面向她说明检查结果和治疗方法。
江青示同意了,然後问我,叁位医生查出什麽病。我说叁位医生检查身体的结果,没有发现有什麽重要的不正常,身体情况在好转。
江冷笑一声说:“他们的话你已经替他们讲了,不必见了。他们检查身体的结果,你先不要同主席讲。让他们写一个报告给我。”
我告诉了他们江要一个书面报告,不谈了。他们说,不谈也好,反正只有这麽几句话,当面碰钉子更不好办。於是将以前检查身体报告取出来,将辞句修
改了一些,强调江青仍在原位癌放射治疗後的恢复期,有神经衰弱现象,建议她仍持续原先的文娱活动,然後整个缮写出来,交给汪东兴看。
汪看过以後,不同意这写法,说:“你们还是老一套,什麽同意看电影、跳舞、听音乐、江青搞这些倒成了合法的了。你们不要出这些主意。”
我终於和医生们起了争执。原先保健局派这几位医生来照顾江青,好好治病时,我也在场。我气愤地告诉医生们不必再迎合江的反覆无常,只要坦白报告她的健康完全无恙。医生们不知道江青待人的无礼,改写了报告。
这份报告交给江後,当天退回来。江青说:“这叁个医生写的什麽东西。完全不负责任。他们是来干什麽来的?叫他们回去。”
广东省委书记陶铸出面请他们叁人吃了一顿饭,表示感谢他们到广州来。他们知道江青不满意他们的报告,但未料到江青长久压抑後的愤恨宣泄出来时,会有多可怕。
这叁位医生在文化大革命中都受到极大的打击。计苏华被殴打,关在医院中的小木屋内,最後以早老性痴呆去世。薛邦祺也同样受到批斗。文革结束後不久,便因心脏病发去世。
粟宗华受的迫害最严重。一直被关押被欧打。粟受迫害後,给我写叁次信,证明他在广州给江表看病时,认真负责,没有任何反党反江青的活动。我当时处境也很困难。我写证明寄给上海精神病防治院,没有结果。最後粟不堪虐待自杀死亡。
送走了叁位医生後,我成了江青所有不满的唯一发泄管道。护士们不断向我说,江青对这次检查身体非常不满意。她们说,江青认为这次检查身体,是医务界有意与她为难,其中特别是我,在对待她的态度上,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江并且举出一九五八年在武汉时,我考虑到她的身体衰弱,劝毛不要让江随同一起去参观大学这件事说:“李大夫全变了。那个时候我觉得他真正关心我
的身体,为我着想。现在跟我在作对。大概那个时候叶子龙、李银桥加上一个傅连章整他,他拿我当後台支持他。现在叶子龙、李银桥走了,傅连章不工作休息了,
汪东兴调回来,李大夫是不是拿汪东兴当後台来整我呢?还是他有别的看法哪?”
我对江青看法是有,只是我的看法同她说的看法,完全不是一回事。因为我本来就不愿意在一组工作,根本谈不上找汪东兴做後台来巩固我的工作地位。我从来就不喜欢江青,江青的养尊处优,无病装病,对人呼来骂去,刻薄暴虐,在在都使我深为憎恶。
当时共产党的电影和歌剧白毛女中,描写恶霸地主婆虐待丫头和女佣人的这一类宣传事例,说地主和资本家如何如何剥削压迫人,那麽江青同这些人有什麽区别呢?
我自然也明白,江青如此目空一切,完全是仗着她是毛主席夫人的地位。我越来越憎恨我四周的伪善,伪道德。共产党一再咒骂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方
式,又一向自诩共产主义道德品质,那麽这些共产党领导在人民普遍挨饿受冻之际,还穷极奢华,大吃大喝的行径是属於什麽样的生活方式呢?我梦寐以求的新社
会、新世界完全幻灭了。
江青以为我对毛仍崇敬如泰山北斗的看法也不正确。我对毛的私生活日益清楚以後,对毛的品德十分厌恶。毛的行为又是属於什麽样的道德品质呢?他批斗彭德怀,一个对共产党赤胆忠心,全心奉献中国的伟大革命领袖。
而中国人民呢?共产党一天到晚宣传人民两个字,似乎一切为了人民,要求干部们做一个有高尚道德的人,做一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等等。但实际
生活中,权利者可以毫无顾忌、毫无限制的满足自己的私欲。受迫害、受压榨的人们,只能忍受一切苦难和耻辱,逆来顺受是唯一能生存下来的办法。所谓人民不过
是广大求告无门的奴隶的代名词。这就是共产党的新社会、新世界。江青说的很对,我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只是她不知道,我其实对毛和一组深恶痛绝。
这几年的生活,对我的精神是极大的打击。我所期望的新中国已经是红楼梦中的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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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前的大灾难当中,毛在声色的追逐上却变本加厉,而且已经越来越不加丝毫掩饰。
中南海春藕斋重新粉画装修,晚会的场所由暂时迁移到怀仁堂内北大厅又回到春藕斋,春藕斋舞厅旁新修了一间“休息室”,里面放了床,,我那时仍是
每场舞会必到,常在舞兴正酣的时候,大家都看见毛拉着一位女孩子去休息室,待在里面,少则半小时,长则一个多小时,这时人民大会堂的北京厅刚好改名成一一
八会议室,这是一大间会议室,里面的装璜,家俱,吊灯远胜於克里姆林宫的规模,是我见过最豪华的房间,在人民大会堂内,毛又有一些女朋友。
许多女孩子以与毛有这种特殊关系为荣,这些女孩子大多是贫农出身,或是从小由政府养大,思想上非常崇拜毛,毛的临幸自然会让她们感觉到莫大的恩宠。
但是也有一些女孩子拒绝毛的要求,通常她们是年纪较大,教育水平较高的女青年,有些护士认为与病人发生亲密关系,有违职业道德。
毛的女友之一有一次同我谈起她的童年,她是黑龙江省人,幼年时父亲死去,母亲带着她讨饭过生活,东北解放後,母亲在工厂有了一分打杂工作,生活上算是有了保障,她九岁考入空军政治部文工团,做了歌剧演员,虽只担任配角,但是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毛另一个女友是铁道兵政治部文工团团员,她父母都是烈士,从小由政府养大,小学没有毕业,十二岁就考入铁道兵政治部文工团。
对这些女孩子来说,党的解救已经是大恩大德,现在有让毛宠幸的机会,更是感激莫名,对中国人来说,光是站在天安门广场,看一眼毛在城楼上的英
姿,便是终生难忘的经验。一些跟毛握过手的人,好几个礼拜不洗手,亲友们携老扶幼地赶来和他握手,彷佛这样他们也沾到了一些神明的光采。文化大革命期间,
工人将毛送的芒果供奉起来,用一小块芒果煎成一大锅水,大家喝一口,共享领袖的关怀。一般人民狂热如此,何况是有幸和毛发生特殊关系了。
那些年轻女孩子对毛的敬爱不是一般的男女之爱,而是对伟大领导,民族救星的热爱,大部分的女孩都知道这特殊关系只是暂时的,她们开始服侍毛时都极为年轻,而且未婚,等毛厌倦了,就会安排她们跟年龄差不多的人结婚。
在毛宠幸期间,他要他的女们对他忠贞,虽然有的也会自行结婚,却仍会被毛叫去陪伴。
毛从未真正了解这些年轻女孩对他的看法,毛分不清身为她们的伟大领导和一个男人之间的差别,有位女友有一次笑嘻嘻的对我说:“主席这个人真有意思,他分不清楚人家对领袖的热爱和男女的相爱,他认为这是一回事,你看滑稽不滑稽?”
这些年轻女孩在敬畏毛的政治权劫外,也倾倒於毛的性能力,毛在六十七岁时,阳萎问题完全消失,毛在那时成为道家的实践者–性的功能是延年益寿,而不单是享受。
道家学说是毛性放纵的藉口,我不可避免地知道了毛的许多臭事。他的女友平时则大肆宣扬这种特殊关系,而且说话露骨。毛常把素女经拿给他的一些女
人看,这成了他的教科书。有的女孩很年轻,文化程度又低,这部书字句艰涩,与现代语言有不少差别,她们常拿一些看不懂的字词来问我。这些都是很难解释清楚
的,也无法说清。有天一个女孩子毫无遮掩的告诉我:“主席可真是个伟大人物,他样样都伟大,真使人陶醉。”
年轻女人既多,有位年轻卫士便惹上麻烦,有天半夜,一位文工团团员来卫士值班室给毛取安眠药。这位卫士开玩笑的拍了女友的臀部一下,说她长得很白很嫩。她立刻变了脸,骂了一声:“流氓”。匆匆走了。她回到毛的卧室,向毛全部都说了,当夜毛将汪东兴叫来。
汪从毛卧室出来後,便冲进值班室,对卫士吼说:“你怎麽午麽事都要插一手埃□这不是老虎嘴里拔牙?”
卫士问汪怎麽办。汪说:“听主席的。不过你也不要着急。没有午麽大不了的事。但停止了卫士的值班,叫卫士休息,听候处理,并且取走了卫士的手
枪。毛原本想将卫士关起来,汪建议不如办得缓和一些,太急太严,怕出人命,并且提出,将卫士作为正常工作调动,调出北京。毛同意了汪的意见。过了两天,汪
东兴找卫士正式谈话,将卫士调走。我们在上海逗留的时候,毛住在锦江饭店南楼第十二层楼。整个南楼□有一组人员居住。这次同行的有一位女机要员。我在一九
六一年跟这位机要员很热火,二月时毛在她的民兵服相片背面写了一首七绝:为女民兵题照:“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
装。”她当时就想拿出去发表,被毛阻止了。
一天凌晨四点,新调来的一个年轻卫士慌慌张张跑到我的住房将我叫醒,说,:不好了。我到主席房里去给他的茶杯倒开水,我也不知道有人睡在他的床
上。我一进去,她光身掉下床来,吓得我立刻退出来。你看这怎麽办?“那位卫士才来一组不久,不清楚毛的生活规律。他说他不晓得毛房里有女人,他也没看得很
真切,只是从放在房门後床前的屏风缝隙里瞧见她。我起来说:“别急,主席看见你没有?”
她说:“我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我刚一进去,她掉下来,我就跑了。”
我说:“也许主席没有看见。只要他没有看见,她怕难为情,也不一定告诉主席。就算告诉了,也没有关系。主席还不是明白,大家心里有数。”
我又劝他,以後不可大意。进房以前,一定要清楚里面有没有人。
卫士说:“我刚来,也没有谁向我说明,该什麽时候进去,该怎麽办,全凭自已揣摩,自已摸索。我又不知道会有这种事。”一面说,一面哭。我又安慰
他,问他告诉汪东兴没有。他说还没有。我告诉他,明天乘空告诉汪东兴,可是不要再同别人讲了,免得传来传去,就成了大问题。又告诉他,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以後可要小心了。毛的房里有女人,千万不可进去。以免误会。
卫士说他不能干下去了。我说干不干自已作不了主,汪东兴也得听毛的。那卫士□
有十九岁,很天真老实。最後他说:“万一有什麽事发生,你要证明我确实不了解情况。卫士从我八楼的房里出来後,回到十二楼值班室。不过十几分钟,毛房里大
吵大嚷起来。卫士不敢去看,後来叫得太厉害了,他才走到房门口。她正在大哭,毛看见卫士,叫他进去,说她不尊重他,没有礼貌,立刻开会,批评她。原来她与
毛都是湖南人,在中南海跳舞认识的。她有个朋友,想结婚,毛不让她结婚。今天早上,又讲到结婚的事,她便说毛将她当作泄欲器,是典型的资产阶级玩弄女性,
过的是腐朽的资产阶级生活。毛听了非常生气,将她踹到床下,就此争吵起来。他两人根本没注意到卫士进去倒了开水。毛叫汪东兴去,要注立刻开会批评她。但她
说如果开批评会,就要公开她和毛关□的内情。而且要公开指控毛是典型的资产阶级玩弄女性。汪真是进退两难。汪便找我商量。汪说:“这怎麽好。随便批评一
下,传到毛那里去,毛说我敷衍了事,这就说明我们知道内幕,才马马虎虎过去。但是批重了,她沉不住气,说出真相,等於将毛的丑事抖露出来,毛会认为丑化
他。”
於是汪想出了一个折衷办法。由我先找她谈一谈,说明按照没有听从和不尊重主席批评,别的事不要谈。她同意了。批评会还是开了。会上她觉得委屈,又哭了一顿,作了自我批评。这事算是就此了结。
但毛仍不让她结婚。直到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後,毛顾不上了,她结了婚。毛转而对一位文工团团员发生兴趣。这位是江青在外地时第一个整晚
待在毛房内伺候他的女人。在一次晚会後,毛将她带回一组住所,这时江青已去杭州。这位文工团团员白天晚上都住在一组。端茶送饭,完全由她侍候。毛带着她到
了上海以後,仍住在锦江饭店南楼。毛和她正是打得火热的寺候,夜晚便要她睡在他的房里。
上海市公安局的人、上海市委招待处的人和锦江饭店的负责人都在这里,再加上饭店的服务人员,这麽多人都知道毛留女人住在房里。这位文工团团员也很得意。她原本就想利用这次外出,将她与毛的特殊关系挑明。她同我说过:“过着这种不明不暗的生活,算怎麽一回事哪?”
但汪东兴负责安全工作外,还兼顾毛的名誉。那麽多人知道牝留女人在房内过夜,影响太坏。何况人多口杂,不好。汪认为还是劝毛让这位文工团团员住
到别的房间里好些。但汪又不敢自已去跟毛说,便叫卫士给毛提意见。汪跟卫士交代,不能将以上的意见说明是出自汪的口里,□能说是他本人的建议。卫士向毛讲
了以上的建议。毛很不高兴,但是勉强同意了。让这位文工团团员住到八楼的一间房内。这便种下了将这位卫士调走的原因。
这位文工团员还给毛介绍别的女人。她名副其实的“内举不避亲”,将姐姐们都介绍给毛。毛曾让她将大嫂带来见过一次。这位女子年纪大了,长得也不好看。
一九六一年十二月,毛在我们住的无锡太湖内的梅园请那位文工团团员、她二姊和二姊夫一起吃饭。梅园是一个小岛,有一座二层楼,还比较大。另外在
旁边有一座平。周围就是花圃,种有不少梅树,都是枯枝,尚且没有绽出花柔,外围则是茫茫无际的太湖,真是烟波浩渺,正在雪後,四望白皑皑,恍如幻境。毛在
岛上散步一周,随口说:“湖海烟波客。”叫我对下句。急怍之间我说:“春闺梦里人。”
毛啥啥大笑说:“根本对不上。大夫,你还得学学对对子。”
毛不在乎二姊是已婚女子,绿帽冠顶的这位二姊夫不但没有义愤填膺,反而深觉与有荣焉,窃望以此做升官之阶。晚饭後,毛叫他回家,让二姊住了叁
晚。在这期间,毛将曾希圣和柯庆施叫来,讨论了在农村实行包产到户的问题,毛表示支持曾希圣的这一建议。但到一九六二年夏,又批评这是资本主义复辟。
汪东兴为此曾愤愤地说:“竟然还会有这样忘八式的男人。”汪东兴还讥笑说:“她的妈是死了,不死的话,也会来。这一家子真是一锅煮。” 自一
九六零年以後,毛的性放纵越来越不顾一切。汪东兴一次同我说:“主席年纪老了,是不是觉得活不久了,要大捞一把。否则怎麽有这麽大兴趣,这麽大劲?”
大部份的女孩在初识毛时,仍是天真无邪的年轻姑娘。毛的性生活,特殊性格和至尊权劫,在在都使这批年轻无知的女孩耳濡目染之後,逐渐堕落。多年
来,我看着旧戏不断重演。她们在成为毛的女友後,不但不觉得羞耻,反而日异趾高气昂。与毛的特殊关□是这些未受教育,前途晦黯的女孩唯一往上爬,出名的机
会。被毛宠幸後,个个变得骄纵,仗劫凌人而难以伺候。文化大革命期间,许多毛踢开的女人,利用与毛有过这种关□往上爬,在共产党内升官,夺取权力。
看了这麽多被毛腐化的女孩後,我才开始觉得,江青走过了相同的路。在延安初和毛结婚时的江青也许真的和今日十分不同。也许毛也使江堕落了。
那位文工团团员有阴道滴虫病。她说在文工团内,女团员穿的舞蹈服装,全部是混穿混用的,所以一名女团员有了滴虫病,很快就传给了所有的女团员。
这种病在男子受染後,没有什麽病状,容易忽略过去,但是可以传给女人。女人在初染急性期,病状明显,但到了慢性期,病状就很少了。
毛很快受到传染,成为滴虫携带着。此後,凡是同他有这种特殊关系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受到传染。毛根本不相信他自已已经受染。一组知道内情的人,都自带盥洗用具,而且我的药箱内又得装入消毒用药,交给卫士,让他们自已动手。我交代他们,消毒这事不能让毛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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